宁玉婠扶着栏杆,坐在二楼的楼梯口。..挺着的肚子叫她行动不便,但脸上的神情解释了她此时的惊讶,以及一些窃喜。
她没有想到,会突然之间发生这样的变故,但宁春草的脸毁了!她的容貌毁了!看看她日后还能凭借什么再来勾引男人?!
世子爷会厌弃她,姜家的也不会再那般关切她了吧?
至于李布,就更不用提了。
宁玉婠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拽着栏杆,呵呵的冷笑起来。
宁玉嫣吓得缩在桌子角,抱着自己的腿,哭的很狼狈,她一面哭,还一面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有人推我,有人推了我的胳膊”
绿芜阴沉着脸,在四周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那缩在柜台后头的掌柜脸上,“今日的事,你定当清楚吧?”
那掌柜被这小姑娘狠厉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想到包下整个望月楼那位小姐的身份,又觉得十分有底气,便又伸出脖子来,朝宁春草主仆说道:“惹了不该惹的人,你们也怪不得旁人,要怪,就怪自己!”
“你果然是知情的!”绿芜又要动手。
宁春草却及时拉住她,冲她微微摇头,“先回家,此时容后再说。”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你等着!”绿芜威胁那掌柜的一句,又勾过头来看着宁家姐妹二人,“你们也是!”
说完,想要搀扶宁春草起来。
可她从楼梯上滚下,不知伤到了哪里,浑身都疼的发紧。这会儿脸上火辣辣的疼更是叫她心神不宁,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绿芜鼻子一酸,“都是婢子没用,没能保护好娘子。”
她说完,瘦瘦的身体竟将宁春草横抱而起,快步向楼外的马车而去。
宁春草坐上马车,“回家,不回王府。”
绿芜微微一愣,纠结自责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好,娘子坐稳!”
她应了声,催促着车夫加快速度往姜伯毅送给宁春草的那所宅子而去。
娘子称呼那里是“家”!看来,娘子真的很喜欢那所宅子呢。
宅子有两进,虽不算大,却清雅别致。屋内屋外的装潢,是专门请了凌烟具盛名的匠人亲自设计。
里头摆放的物件儿,盆景,字画等等,更是一样一样亲自挑选,处处透着用心。若是知道娘子喜欢,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绿芜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宁春草。
宁春草双手护在脸颊上,想来她的脸一定很疼,可她的手指却并不敢触碰脸颊,唯恐手指上的脏污在沾染到脸颊上。倒是更加麻烦。
被宁玉嫣抓伤的地方已经不流血了,只是那几道深深的抓痕显得触目惊心。
而右脸脸颊上的刀伤,却因为刀口颇深,在马车的晃动之下,还在时不时的往外渗血。
不知是失血的缘故。还是在血红色的映衬之下,宁春草的脸越发白的像纸一般。
“吁”马车终于在宅子外头停下。
“娘子等等!”绿芜飞快奔下马车,叫宁春草坐在车里等她。
很快她又奔了回来,手中拿着长长的黑纱幂篱。她为宁春草带上幂篱,遮住脸颊,连她身上斑驳的血迹,都被罩在长长的幂篱之中。
绿芜这才搀扶着她,缓缓走下了马车。
院子里伺候的仆从都知道,这是送给恩人的宅子,交代要事事精心。
听闻主子来了,众人皆打起精神来,准备给主子磕头请安。
可绿芜姑娘却交代大家下去,该干什么干什么,正式的磕头请安,等改日再说。
知道绿芜姑娘原先就得信任,如今更是新主子身边的大丫鬟,众人不敢质疑,纷纷散去。
绿芜扶着宁春草一直进了内院正房。
“给我拿镜子来。”宁春草吩咐道。
绿芜却站在她身边,有些迟疑。
没有小娘子不爱惜自己的容颜。可这会儿,娘子脸上的伤。连她看起来都觉得触目惊心,不忍直视,娘子自己若是看了,心中能承受么?
“没有镜子么?”宁春草语调平缓的又问了一句。
绿芜闷声道:“娘子,让婢子告诉吧。定能寻来最好的伤药,让娘子脸上一点伤痕都不留下!”
宁春草点了点头,“若有这般好的药,自然是应当用的,毕竟伤在脸上,若留下疤来,我自己看不见,倒是叫看见的人也觉不舒服。”
绿芜略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宁春草,怎么娘子的语气是这般的平静,淡然?好似并没有承受不起的崩溃绝望?哦,是了,娘子还没有看到自己脸上深深浅浅的伤口呢!那就这样吧,不要让娘子看到,就让娘子以为这伤没什么大不了。
旁人怎样觉得,她不关心。不能让娘子自己心中太过难受。
“没有镜子么?”宁春草却忽而又问道。
绿芜适才岔开话题,搪塞过去,娘子又问,她不好故技重施,只能默默无言的看着娘子。
宁春草轻轻扯着嘴角笑了笑。“我知道脸上伤的很厉害,我自己的脸,虽看不到,总是能感觉到的。你放心,我不哭,你去拿镜子来吧。”
绿芜看着宁春草安抚的笑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没用。非但在危急的时候被旁人纠缠,救不了娘子。就连娘子受了伤受了害以后,还得回过头来安抚她?到底谁才是需要被安抚的那个啊?
绿芜背过脸去,吸了吸鼻子,寻来一面雕葡萄海兽菱花镜。
宁春草伸手要接过菱花镜的时候,她还紧紧将镜子捧在怀里,没有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