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淡然一笑:“谬赞了。陌太子如今接了昆国的玉玺,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了昆国数千里江山,才正可谓是意气风发,人生圆满。”
小郗就扁了扁嘴,心里想着楚渊这明显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
楚渊何其冤枉,上官陌得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他何曾放在心上过,高高在上的帝王,现在能入一入他的心的,也不过是上官陌身边那个女子罢了。若说酸,他的心也只为那一个人酸罢了。
上官陌看楚渊却看得透彻。
“人生不到结局,谁敢妄说圆满。楚帝此话说的差了。”上官陌温润的作风千载不变,纵然面对的是楚渊,也还是淡然自若。笑了笑,他继续道:“楚帝特特等候在此,不晓得是有什么话要同陌说?”
楚渊却挑了挑眉梢,“谁说寡人是特意在此等你的?寡人不过是闲来无聊,路经此处罢了,没有什么话同陌太子说。”
小郗险险从车上跌落下来。连他的主子上官陌也微微地抽了抽嘴角。
楚渊他,最近的人生态度有些剑走偏锋。
“既是如此,楚帝就请慢慢赏风景,陌还急于赶路,先请告辞。”
上官陌转身便往车的方向走。他是真不欲同楚渊废话。这个时候遇见楚渊,预料之中,却是希望之外。
他并不想楚渊再开口,但楚渊特意等在此,显然不会是只想同他打个招呼。
“上官陌,你如今拥有的一切,大半是她为你挣得,你也觉得有损颜面吧?”
楚渊他,从来就没有变。或者说,楚渊他,变了太多!经历过太多的大风大浪,他不是被风浪击倒了,也不是被变得更练达深邃了,而是变得更犀利、更直接了当!
小郗倏地精神抖擞了。这话太伤人。尤其是他主子这样内心孤傲的人!他主子此时要是发个火什么的,他很怕后果!
上官陌没有回头,只是顿住了脚。
楚渊的话也没有完。上官陌回不回头,并不影响他把话说完。
他继续道:“因为觉得丢人,所以打算把她送回苏国,将她禁锢在你的后院?”
上官陌背影蓦地僵硬,但也不过是一瞬,他转过头来,直视着楚渊,眸光鲜有的凌厉,但语气却淡:“楚渊,我从来不觉得,得她的护佑有什么丢人。你料的不错,我是要送她回苏国。但你料错的是,我并非是要禁锢她在我的后院,她是苏浅,并非是谁可以禁锢的。我只是想,她在外漂泊得太久了,太累了,她需要休息,所以才送她回苏国。”
顿了一顿,他眸光往车上望了望,又道:“楚渊,我不会禁锢她,以后,我和你之间的江山之争,也不会有她的参与。”
楚渊抿着唇角,良久,上官陌上车,小郗挥动鞭子催赶马车在他身边疾驰而过,他只轻轻吐出两个字:“静候。”
楚渊并没有提一提阵亡的三十万楚军。就像上官陌无法完全收服三十万楚军的心一般,楚渊心里也无法相信,过了上官陌手的这些楚军还能一心向着楚国。他早便弃了这些人。
他也没有关心一句苏浅。从来,他在上官陌面前是不肯低头的。
马车疾驰而去,上官陌也没有给楚渊留下什么话。他和楚渊之间,那些因彼此的身份而生出的立场问题,彼此心照不宣,并无需多言;而他们之间因为苏浅的存在,并无交情可言;彼此是是非黑白分明的人,所以更无仇恨可言。
未来,他们当真只需在战场上见真章了。
车马出昆国,至西月与楚国边界的九颍河,三人弃车马,换乘船只。两岸依稀可见不久前战争留下的痕迹,烈火燎原过后,寸草不生。
九颍河一侧的楚军并未有任何动作,大约是得了楚渊的令。
九颍河另一侧的西月军远远的行跪拜之礼,目送这一艘帆船乘风而下。
小郗站在船头凝神警惕着。手握在剑柄上,若是周围有一丝风吹草动,剑就会立时出鞘!他怕的并非是楚军,他怕的是他们少祭司的故国人。
他们此行去的是苏国,只怕是,有人会千方百计阻拦。
上官陌却在船舱里照顾一直不曾苏醒的苏浅,不曾有过只言片语的吩咐,更不曾出过船舱半步。
小郗虽然晓得自家主子的本事,但还是忍不住担忧,主子这样未免托大,毕竟他的对手是,西月皇帝,他的父皇。
西月皇心狠手辣,自己主子他却不能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重手,否则,世人难容!主子好不容易赢得的那些口碑,很可能就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小郗正全神贯注间,却听见上官陌一声吩咐:“小郗,他们不会在此地动手,进来吧。”
小郗微有狐疑,上官陌冷笑了一声:“这里是两国的防卫重地,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在这里动手,少不得会惊动楚军,他又不傻。”
小郗望一望夹岸森严的军防,一咬牙,进到舱里,头一低,“少祭司,是属下的错,请少祭司惩罚。”
他晓得,一个判断上的失误,便有可能导致不可收拾的结果,今日这错犯的大了。
上官陌倒也没多说什么,只道:“你也是关心则乱。这一次就不责罚,下不为例。”
小郗单膝一跪,十分严肃:“谢少祭司不罪之恩。”
上官陌摆了摆手,道:“大约会在接近苏国的地方,你且小心注意。”
万事皆在少祭司的预料之中,小郗崇拜地望了他的少祭司一眼。
船行几百里,接近苏国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