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卿看着碟子里还泛着血红色的肉串,脸色蓦地煞白,说话磕巴起来:“浅,浅萝公主这这这是在戏弄玉卿么,这肉根本没熟,怎么,怎么吃。”
一旁的楚鱼补了一句:“这哪里是没熟,根本就是生的。”
苏浅冲她粲然一笑,何其明朗的一张笑脸,楚鱼却只觉兜头一盆冰水,头皮都麻了起来。蠕了蠕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苏浅拿起一串肉串,冲李玉卿笑了笑,张口咬下一大口,嚼吧嚼吧,吞了,再咬一口,边咬边说道:“味道差强人意。李小姐尝尝。很难得的,下次再想吃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上官陌他不是经常有这种雅兴给别人烤东西吃的。”
一圈的人脸色都惨白似雪。五六分熟的肉已经很是挑战他们的味蕾接受能力,这个连一分熟都没有。
李玉卿脸色由白色转绿色。额角一颗冷汗,身体颤抖起来。
茹毛饮血的蛮人!玉卿姑娘颤抖着想。
苏浅继续道:“李小姐将门虎女,连这个胆子都没有?其实你回家问问你家老爷子,他上过战场,当该知道有时候战场上根本就不可能吃到烤熟的肉,一般就是把战马杀吧杀吧就生吃了。上官陌他其实也干过这事,楚渊表哥也干过,不信你问问。”
楚渊胃抽了抽。战场上他饿肚子的时候有,生吃战马就真的没有了。这确属栽赃。
却很从善如流,风轻云淡地点了点头:“大英雄都干过这事。”
李玉卿更抖了抖。眸光看向一旁的楚鱼,那眸色是……怨毒?苏浅眨了眨眼,她觉得是怨毒。
居然是怨毒。
一身金粉牡丹的上官克搁下手上的活计,几步来到苏浅身边,扯起一根串子就吃了起来,吃完了又扯起一根,评价道:“不过如此。”
楚鱼的脸白了白。她未来夫君啊。忒暴力野蛮。
苏浅向他竖了竖拇指,做了个“你真仗义”的口型。
上官克撇了撇嘴。回了个“你真愚蠢”的口型。
“给李小姐留一串尝尝,你别都吃光了。上官陌烤的,李小姐素日求都求不来。”苏浅不满地望着他。
李玉卿已经撑不住,眼里汪着两圈水泽,大颗大颗落了下来,呜咽了一声,抽身跑了出去。
“咦,这不是定国将军府那位二小姐?这是谁把你欺负哭了?莫哭,有朕给你做主呢。”温厚的声音蓦然响起,众人都惊得起身离座,跪倒一片。
有自称儿臣的,有自称臣女的,还有自称臣侄小子的,无不道一声“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楚皇正温和地看着委屈垂泪的李玉卿,身后是一大串的宫女太监,宫女手中全捧了酒坛,太监手中抬的却是梅花盆景。红梅开得正是娇艳时候,只可惜脚下雪景已凌乱不堪,实实当不上一个白雪红梅的艳景。倒是和沁梅苑中的梅树红白相映成趣。
苏浅嘴角抽了抽,怪道楚渊说酒和梅都会有。
李玉卿仪态万方地跪在地上,抽噎着道:“回,回皇上,并没有人欺负臣女。”
将一个跪礼也能跪得仪态万方的,苏浅只见过楚皇后宫那些妃子们做到过。彼时她只觉得李玉卿是个胆子略大些的将门女儿罢了。几个月不见,真当刮目相看。如此进退得宜,十分有前途啊。她在心里叹了几叹,拎着根肉串子走上前来,道:“是我,皇上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