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香努力将头向外倾斜一些,怕自己脑袋上那些繁重的饰物会刮伤太子的脸。这姿势其实挺难受的,不过幸好,没多一会,车辇便停了下来。
达公公在车辇外通传了一声,说是皇庙已经到了。
太子松开了揽住余香的手,调整情绪,扶着达公公下了车辇,而后再回身将余香扶下来。
皇庙不比其他地方,里面供奉的是汉王朝列位先皇的牌位,其地位不言而喻。来到此地,需心怀虔诚敬畏之心,别说是太子,纵然是汉元帝到此,也需垂首三分才是。
但余香的心情却是不一样的,进了这皇庙,将写有她名字的金册收藏在这皇庙内,便等同于汉王朝刘家的列祖列宗承认了她的身份。唯有如此,她才真正算是刘骜的太子妃。
除了太子跟余香以外,其他人并没有资格走进皇庙,只能留在庙外守候。若不是皇庙监守森严,若真有刺杀太子或余香的人,藏匿在皇庙内真是再好不过的机会。太子身边连个近身侍卫都没有,他们二人又不会武功,只能束手就擒。
余香望着面前满目牌位,心中暗自喃喃:“还望列祖列宗切莫刁难,我是诚心诚意想要跟刘骜在一起,并悉心辅佐,绝无二心。”
在心中念完了这话,余香自己也觉有愧,她可真的是会悉心辅佐太子,绝无二心吗?
只能庆幸,这牌位毕竟不是神仙,看不透人心所念。
八幅画像,八块牌位,伴着那袅袅烟雾,余香又随太子跪了再跪。
而后,余香正欲起身,却听见太子抬头,唤住了她,指着其中两幅画像道:“天宁,你看,那是高祖,这是孝武皇帝,他们都是一代明君,本宫小时候就一直视他们为榜样。但现在看来,本宫做的很糟糕,至今也不得参政,更别说是领悟到身为明君的要领。”
余香轻声答道:“殿下已然做得很好。是非功过本由后人评说,成为明君亦没有什么条条框框的标准可言。殿下尚未继承正统时,只需坚守本心,做个好人即可。殿下,为君,其实不分明暗的。若是依照臣妾看来,为圣君者,先修身,而后齐家,最后才能聊什么治国稳江山。但这万事之根本,仍是重在修身。只要殿下心怀赤诚,将来又如何会担心无法治理好国家呢?”
这些话不过是余香用来安慰太子的话罢了,她知道,依照太子那心慈手软的性格,未必能够成为一代明君。高祖皇帝也好,孝武皇帝也罢,青史上但凡有记载,能被后人歌功颂德的帝王,无疑不是该狠是狠,该慈是慈。不过,纵然不是明君又何妨?无论生为太子,还是生为皇帝,都不过是ròu_tǐ凡胎之身。这凡人总要先做好自己,再谈其他的身份。在她看来,太子已经比很多人都活得明白了。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多少人是死到临头才懂得了人该向善的道理。可是太子的善良却是本性使然,这便是弥足珍贵了。
“天宁,谢谢你。我皇家列祖列宗在上,今日在他们的见证下,我真的很想说,遇见你,乃是我刘骜的福分。今后无论遇见什么,是好是坏,是喜是悲,我都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太子举起右手,郑重其事的对余香发誓。
余香感动得几乎要流下泪来,皇庙之内,太子不可能说出半句虚假之言。更何况,太子怎么可能说假话来哄自己开心?
天底下还有比她更幸福的人吗?所嫁之人,既是自己此生挚爱,又是如此深爱自己,这难道不是一种奇迹吗?
“殿下,遇见您,也是臣妾此生大福。臣妾先去放金册,您在庙外等候臣妾吧。”余香发觉自己不能再跪下去了,小腹已经有些酸痛,这个孩子本就不稳,她怕再跪下去会出问题。
所以,借着放金册的理由,她扶着太子站起身,而后走到皇庙内堂,将金册安放在早就准备好的盒子内。
她旁边架子上的凤雕盒子里,所盛放的就是皇后娘娘的金册吧。未来会不会有一天,她的金册可以改装在那个盒子里?
人的贪欲没有止境,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太子妃。可现如今真的当上了,她也开始在心底里,想象着有朝一日可以成为皇后。
“娘娘”,身后响起崔至仙的声音,吓了余香一跳。
余香转过身,望着崔至仙,不明白他怎么会进来皇庙内堂。
这崔至仙倒像是有感知人心的能力一样,解释道:“陛下委托我将一些东西供奉在皇庙内,我便进来了。娘娘,我有话对你说说。外面不方便,我便自作主张,到这儿跟您讲了。”
“仙师有什么话要跟我讲,但说无妨。”余香依旧一副很是尊敬的模样,她生怕自己哪个表情做错了,便引得崔志仙将什么坏话传到了汉元帝耳朵里。所以,一切还是稳妥为上。
“娘娘应当已经知道了高祖时期国师预言一事,今日见到娘娘之时,观其眉眼神色,我便已经知道娘娘就是那个人了。”崔至仙表情凝重,这倒是让余香心中颇有一丝不安。
她没有什么好预感,她总是会把事情往最坏处去打算,做好最妥善的准备。如此一来,无论出现了什么结果,她都能承受。
“毕竟是个流传了几百年的预言而已,天宁以为,此事不必当真。”余香浅笑,语气里透露着不以为然。
崔至仙脸色一变,道:“怎可不当真?不过倒是有一件事,想必陛下必然是对娘娘生了误会。陛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