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浅浅一钩,月色却极明,皎洁的月光如水银般倾泻下来,整座皇宫如笼罩在淡淡水华之中。
合欢宫是后宫中仅次于揽雁,问星两台的至高之所,站在殿前,极目远眺,宫阙楼台连绵如山峦重叠,起伏不断。
晓月吩咐铃儿将白玉观音放置暖阁内,铃儿服侍她刚躺下,门外传来雨晴急促的声音。
“回禀娘娘,皇后娘娘銮驾已至门外。悦”
晓月心中一惊,面上却波澜不惊,沉声道“知道了!”
铃儿搀扶她坐起身,不解道“皇上明明下令禁止除他与太医外,任何人不得圣旨不得前来打扰娘娘。皇后为何还会深夜来访?只怕来着不善,娘娘您可要谨慎小心啊!”
晓月扶着她的手,会意一笑,轻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来之,则安之。”
尚未不出大殿,皇后在一群宫女内监簇拥下,依依徐行,盈盈立定于殿阁中央,端庄娴雅,仪态万方。正红宫装,织金繁绣,赤金钗环,鲜明耀目——正红,翔凤,天下唯独皇后可用的服制。盛装华服下的女子笑颜温然,恍若神妃仙子搀鹰扬三国。
晓月忙上前福身行礼,恭声道“奴婢林晓月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万福金安,福泽绵延。”
皇后神情微微一惊,面上隐约浮现一丝笑容,垂目注视她片刻,微微一抬手“皇上既然已经册封你为昭容,今后不用再本宫面前自称奴婢,不然被皇上听到,会误认为本宫气度狭窄,不能容忍身边宫婢得到皇上宠幸,这善妒的罪名,本宫可担当不起!”
晓月低头道“奴婢惶恐,请皇后娘娘恕罪。”神情极是卑谦柔顺。
短暂沉默,上方终于响起皇后清冷的声音“平身吧!”烛光下,镶宝石金护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晓月在铃儿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抬头发现皇后正注视着她的小腹出神,恭声问道“皇后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皇后唇角浮起一抹笑意“本宫听闻林昭容身怀龙裔,特意前来道贺,不过走到合欢殿前,却被守卫拦住,声称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打扰昭容娘娘养胎。”她走至晓月面前,伸出手轻轻托起她下巴,缓声说道“本宫就告诉他们,这合欢殿内住着的不是什么昭容娘娘,而是一直侍候本宫身边的宫女林晓月,倘若他们执意拦截,本宫会以惊扰凤驾的罪名将他们就地正法。”
她凤眸微敛,迫使晓月直视着她“不知昭容娘娘可曾想过,如果那两个守卫顽固不化,下场会是如何吗?”
晓月看她云鬓高髻,珠翠金玉,正红蹙金五凤凌云宫装,盛装之下,神色阴郁,目光锐利,却毫不畏惧,凝视着她,微笑着道“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当然不会与两个身份卑微的守卫计较。皇上虽然有旨,禁止后宫众人未得允许不得踏入合欢殿,但奴婢知道,这道圣旨于娘娘而言,形同虚设。奴婢虽迁出椒房殿,但在奴婢心中,始终认为自己是皇后宫中为娘娘梳发髻的小宫女。只要皇后娘娘喜欢,合欢殿随时欢迎皇后。”声音柔缓沉稳,丝毫不显惧色,皇后淡淡一笑。
“果然是双燕调教出来的,还算懂事!”皇后放下手,转身向暖阁走去。
雨晴快步上前为她掀帘子,皇后朝她微微颔首,晓月由铃儿搀着跟在后面,经过雨晴身边时,铃儿忍不住向她狠狠瞪了一眼,雨晴低头不语。
皇后刚步入暖阁,迎头看到案几上摆放着的白玉观音,神色不由一怔,那莹润光洁散发着冰冷光芒的白玉观音,却滚烫地烙在皇后心上,直痛得眼中酸涩,视线模糊,再难分辨眼前景物。怔忡瞬间,继而眸中闪过一丝冷笑,转身看向众人时,已是神色如常,看似漫不经心道“昭容可曾听过吴王与猕猴的故事?”
晓月不解其意,回道“奴婢愚钝,请皇后娘娘明示!”
皇后垂眸注视着晓月,抚然一笑显出惯有的傲色,淡然道“本宫知道林昭容出身鄙贱,自然不会知道这个故事!那好,本宫便与你讲讲这个故事。”
晓月含笑道“奴婢幼时常听长辈说,上天给与一个人聪明才智,是要让她来教诲众人的愚昧,皇后娘娘聪慧过人,学识渊博,奴婢愿闻其详。”心中却在暗自思忖,皇后深夜到访,先在殿外威吓守门侍卫,先在又要讲什么故事,真是捉摸不透她目的何在,吴王与猕猴的故事,晓月到偶有所闻,具体详情已经记不清,左右躲不过,索性洗耳恭听。
言念及此,她向铃儿使了个眼色,铃儿立刻退出去,不一会儿端着茶盘走至皇后身畔。
皇后淡淡一笑,然后扶着侍女的手缓缓走至贵妃榻上坐下,晓月则坐在雨晴搬过来的圆凳上,神情极是恭顺生死大陆。’皇后抬手怔了怔髻上发簪,端起茶盏,浅啜一口,看了端坐于下方的晓月,合了盖盅,悠然道“古人云,天贤一人,一诲众人之愚,天富一人,以济众人之困。昭容果然聪明。不过聪明有时候也未必是好事!相传,吴王渡过长江,曾登上猕猴聚居的山岭。猴群看到吴王打猎的军队经过,都惊慌的躲进荆棘丛生的山林深处。而有一只猴子却很例外,它从容不迫的翻身越过一个个树枝,灵活敏捷的跳来跳去,故意在吴王面前卖弄它高超的攀援本领。吴王起初颇感好奇,于是含笑欣赏,甚至连连抚掌赞叹。那猴子见吴王对它很是欣赏,于是更加得意,竟然跳到吴王头顶树枝上,抢走吴王的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