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这个冒充者拖下去——”
见容勉长久地没有说话,只抿着唇,一双大大的眼睛直直看过来,像是有万千语言要诉说,只看向容益道。
容府中人上前来钳容勉,被他一把推开,“不识字是无法做出诗来!但那个曾经痴傻的人也不一定能够在恢复神智之后,将所有的字记起来!”
“我娘亲的身份,相信没人会不知道!”容勉平静望向容益道,“娘亲虽是罪吏之女,但待自闺中时,识字阅书,绝非普通女子。嫁入容府之后,也一直教导于我。”
“那些三字经,千字文,帮着我熟悉了许多字。”
“这么多年的遭遇,外祖父的沙场行征,贬斥流放,娘亲被囚禁副院,而我——父亲不喜,后娘不爱……人生凄苦,欲要奋而后起,在此之中,做出那种诗有问题么?”
容勉冷漠地朝容老夫人,容开霁等人扫看,“我身上是否流着父亲的血,一验便知,又何必口口声声地否决呢?”
“大哥,你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么。那些菜式之类,是吴师父教授我的。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理由非除去我不可?”
容开霁面色一沉,寻思地朝容益道望去,发现他竟露出萎靡之态,来之前那气势汹汹的必杀之气,此时消失怠尽。
莫非容勉这短短的几句话,就把他说服了么?
“呵呵,看起来三弟所练的那几招拳脚,也是吴师父教的了?”
容开霁轻漠一笑,走到容益道面前,“爹,眼前的人并非真正的三弟。三弟自少时痴傻后,未曾有任何人教过武艺。而这个人却精通古怪的武功,可见此人别有用心。三弟虽是我容家的一份子,但若是有人扮作他,亦或是蛊惑了他……爹,其实皇商也不仅仅非我容氏不可……”
他的话令容益道神色一紧,慢慢发寒,大儿子说得没错。如今容家虽为皇商,但地位却不够稳固,依然会有翘楚取代之。而其中那康家更具野心……而绍祺受伤一事,与康家密切非常,更是与容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其中,若是不斩草除根,他们容家也将跟着折损。
容勉、太危险。
“爹,容勉的来历,事实上有一个人能说得清清楚楚。”容开霁突地笑了,神秘诡测朝对面瘦削少年凝睇过去,“只要我们听从那个人所说的话,真相自然大白。”
“哦?”容益道轻哼一声,看向容勉,神色复杂至极,却还是征询意见,“你怎么说?”
“呵,居然还会有人证明我的来历,真想去见识下啊。如此就请大哥指教了。”容勉露齿而笑,跟着容开霁等人朝荷院之外走去。
“我们也去吗?”盼香攥着小手,一张脸惨白如纸。
“自然要去,有热闹为何不去看。”
雷震说罢,当先大步跟上,荷院的下人也随即追上去。
从荷院穿过府门口,往侧院的花园而去,夜风吹着清凉的花香拂来,一阵飒飒作响声,进了花园,不远处却是一片竹林,其中有一排竹子被削断了,露出了上面尖锐却齐整的断截竹尖。
容开霁头前走过,若有所思地朝那竹尖处轻瞄一眼,那是只及成年人腰处那么高的的小孩手腕粗的竹子,似乎看起来非常不错,很有用处。
花园内灯火通明,随着众人鱼贯而入,在竹林处停下,一道高念佛号长长传来,“一正大师来了,弟子失礼,请大师入内堂休息。”
听到这声佛号,显然容开霁也有些意外,立即朝一正和尚旁边的两人扫去,于松与明涉二人恭敬站于旁侧,夜风吹拂,僧袍抖动。
一正大师并没有动作,看了一眼被下人围着的容勉,这才说道,“听闻于施主提到贵府小公子,老衲亲自前来一趟。”
他来做什么呢?来揭穿自己的身份?还是做法驱魂?
容勉抬头对上一正大师慧眼,心中亦有所好奇,莫非对方还真能把自己这道异界幽魂驱离原体么。
倒是很想试试!
“不知大师是否找我,有什么事?”容勉扬起大大笑脸冲一正问道,他毫不掩饰,坦荡非常。
“你根本不是我家三公子!”明涉伸手一戳,断声厉喝,“你根本是冒充者。这一点大师就可以证明!”
“没错,在云慈寺内大师已经说明了一切。”于松接过话,深沉地望向容勉,“你并不是我们这里之人!”
这个老秃驴还真说了!
容勉被明涉和于松这般一指,顿时朝一正和尚瞪去,这个老和尚是想找事吗,居然帮着容开霁揭穿自己?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察颜观色的容开霁,恍然没看到容勉的神色,而是带着英明睿智的笑朝容益道望去,说服道,“爹,您认为呢?”
今夜要除掉容勉,最重要的是容益道的态度。
容开霁对此无比确定!
这么多年,容勉一直痴傻着,虽然常常遭到欺负,但却依然活着。容开霁明白,因为父亲想让他活着,因为柔夫人当年纵然做错了天大的事,父亲依然对她还怀有余情。
因对这个女子有情,所以她所生的子嗣,亦怀有感情。
过去的时候,容开霁也没有把容勉放在眼里,但现在很明显,养虎为患,不得不除。
现在只需要把容益道最后的一丝念想割断,容勉的死就容易得多。
容益道走上前,紧盯着一正大师,无比认真,“大师,您是何意思?我三儿子究竟怎么了,难道他不是容勉?”
最后这句话却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