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面冰冷的风呼呼的刮,吹到脸上跟小刀子似的。
容易睁开被血痂糊住的眼皮,试图支撑起自己,却感到一阵眩晕。
“我说没死吧,他这是昏过去了,看吧,现在他醒了!”一道娇俏的女子声音传来,带动着袅袅的犹如银铃般的娇笑声,仿佛遇到了开心已极之事。
“说了不让你打脸。府内的人若是看到了,得有闲言碎语的。”
“绍祺兄你怕什么!反正这个傻子是不可能告状的。况且美人实是喜欢你的,这傻子怎么能得到周小姐的芳心?!”
迷迷糊糊地听到周围传来猖狂的说话声,容易心头突然涌出一口怨气,嘴巴一张就吐出这么句话来,执犟地嚷,“不要说凝儿,凝儿是我的未婚妻!”
被称作绍祺的男人,听到这话后,眉峰轻轻一抿。他身边的人旋即领会,不由分说上前,伸腿冲着容易扬起的脸,啪的记,重重的踹来,“你这个蠢材,愚蠢痴傻,也敢要绍祺兄的女人,你真是找死啊!”
容易的脸被靴子踩住,脸颊被硬生生踩在地上,扭曲变形,疼痛眩晕,他转动着眼珠子,终于看清楚这个打自己的男人,撒金长袍,面目fēng_liú倜傥,此刻眼中胀着凶气杀气,一副吃人的样子。
杨青反手抓起容易的衣襟,照着他那印着靴子底的脸颊,啪啪毫不留情地煽了两巴掌,叱道,“我说了,让你滚回府去,滚!”
容易觉得自己脸颊疼得有点发木,那扇他巴掌的响声,清脆地传进他的耳中脑袋里面,可是他就是反抗不了,身体跟不是自己的一样,他觉得自己成了个废物,任人怎么揍都行。
脑袋里面有点发胀,混淆了很多事情。
依稀记得这种打人手法,好像曾经在别人身上使过的。而现在,挨打的人反而变成了他。
容易之前给赫赫有名的秦氏国际的大公子做保镖。
那大公子没其他的本事。泡贵妇玩明星,出门豪车少爷载,进门佳丽床上候…衣食住行没一样不奢侈。容易除了做保镖的头头,便是负责大公子走过一处头发丝的地面,都有着豪奢靡靡的气味。
大公子从没落过人后,跟在大公子身边,容易知道了什么叫狗仗人势,对那些大公子看不上眼的,除了拿权势消解装装逼之外,偶尔拳打脚踢好生侍候一顿也不在话下。
就像刚才被打一样,这种招式,他在别人身上都练得门熟儿。
今天被人给当靶子练了,容易混沌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直到被杨青一脚踹到腹部,踢得他眼前直冒金星,朝后滚出一段距离后,眼前发黑,眼皮撑不住的坠下来,容易昏过去前晓得,不论怎样,他自己今天是栽了。
容世家是北月王朝的最大皇商,在北月有着无数田产与宅第。
当容易在个破落小榻上醒过来的时候,便在原地发了好一阵子呆,从小树林到这破床,好像场景变了,他却没丁点记忆存留。
他望着自己榻头上结成的蜘蛛网,挥手撕断,那蜘蛛百折不饶,又重新吐丝结网,直到蚊蝇飞来,粘到了网上,然后蜘蛛快手快脚,将那蚊蝇缠成一个茧,最后丢到一边,做自己的储备粮食。
容易摸索着从榻上坐起来,脑子中渐渐想起来,他前世是因为替大公子挡子弹……不是,是子弹打来的时候,大公子抓着他当了肉盾……
醒来之后又被人打,然后他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容易低头望着寥落的自己,松松垮垮的长衫,身形不算矮,但很瘦,皮包骨头的瘦。
门外传来稀稀落落的脚步声,有嬷嬷的嚼字碎语声传来,接着很快,那破旧的门上锁被从外面打开,门让人粗鲁踹开。
屋子里面有一股馊味儿,可是嬷嬷端进来的饭菜占满了整个空间,容易就听到自己肚子在本能地咕咕叫。
“嘿,真是个傻子,就知道吃!媳妇都让人抢走了!”
李嬷嬷显然听到了那可耻的肚子叫声,斜了眼床榻上那窝窝囊囊正要爬起来的少年,不禁嫌恶地啐了一口。
“别这样说!小心三少爷学话给老爷听,到时候你我可就死定了!”薛嬷嬷赶紧推了一把李嬷嬷,防备地看了一眼容易。
“切,怕什么!这傻子是小妾生出来的,娘现在又不受宠,他被扔在这里,连吃喝都拿捏在咱们手上,你怕他会见着老爷?!”李嬷嬷不屑地冷嗤一声。
看到容易委委顿顿地从榻上下来,跑到端来的桌子上的残羹剩饭,大口大口地吃着,因为吃得急,不时地还喷出一股子饭粒来。
李嬷嬷更是狞笑得意,指着容易,像是在看一头只知道吃饭的猪,“你看就这副德行,想做容世家的三少爷,还真是投错了胎!”
薛嬷嬷见此,亦叹息一声说道,“这三少爷从小就傻,傻子就不该活下来,这样活着,多受罪,还不如死了……”
两个嬷嬷转身朝外走,李嬷嬷突然偏头笑眯眯地对薛嬷嬷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听说到秋天寻个好日子,周家小姐便过门成为咱们的二少夫人啦!”
“可是周家小姐本来是配给三少爷的,唉,三少爷这样子……看来也是不行的了。”
“这个傻子自然争不过咱们fēng_liú才子二少爷!何况周家小姐不但有美貌,更有家世!最配得上她的人自然是咱们二少爷!你想啊,谁会愿意嫁给一个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