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撤出角子街的人还没完全散去,有些人嘴上骂骂咧咧,有些人惦记着苍梧派许诺的额外抚恤银子,还有一部分人觉得气没撒够,聚在一起嚼舌头,尤其那个被薛大婶子指名道姓骂过的刘二刁,对着一群人口沫横飞地编着不堪的小话儿,一个劲儿地往曲笙身上抹黑。
他们肆无忌惮,自然是因为角子街的人有角子街的道义,只要你不在街里闹事,出了街他们是不管的。
“……屁大点儿年纪的小丫头片子,居然就是掌门了?门派里还有那么多男子,哪像是好人家的闺女,哼,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事儿没见过,我可不信修士就那么清水白菜,说不定呐……”
正当刘二刁起劲的时候,角子街里突然飞出一只家鸡大小的灰色大鸟来,扑楞楞冲散了人群,灌得那老婆子一嘴鸟毛。
那鸟飞得很慢,跌跌撞撞,一直也飞不高。
有人捡起抖落在地上的羽毛,看了半响,脸色大变,失声道:“这,这不是尘管事手上的……哎呀亲娘,这是凶手掉的羽毛!”
人群瞬间炸锅了。
“什么?妖兽?”
“救命啊,有妖兽!”
“快来人啊,凶手又要吃人啦!”
整个东市都乱了起来。
此时安尘也没有走远,他正陪着安三公子在旁边的茶楼里小憩,一见乱象,立刻飞出茶楼,手中连连拍出符箓捉那妖兽,又祭出一张传音符通知城主府。
妖兽像是受了重伤,在符箓的包围中并不挣扎,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脖子上似乎有一圈极细的光芒,像是一个锁链。
路上行人混乱,大家四散奔逃,安鹤云也被来带的随从护在身后,安尘一人站在它面前,已祭出了手中法宝。
他双目凝神,开始掐诀念诵法咒。
低阶法术耗费灵力少,攻击低,发动时间也相对漫长,就在安尘念咒其间,那妖兽突然暴起,它冲破符咒牢笼,抓住了一个因为恐惧而半瘫地上的中年男子,用爪尖钩进男子的肩膀,长长鸣叫一声,双翅张开足有五尺长,挥舞着半飞了起来。
“啊!救命啊啊!”男子吓得魂飞魄散。
妖兽双爪用力一蹬,男子便被甩出几丈远,落在没收起的菜筐里,一头晕了过去。
“孽畜,敢在晋城当街伤人!”安尘暴喝一声,终于将法术放了出去。
那是一道低阶水系法术,安尘也是丹药催生的修仆,法术的准头和力度不够,对于一只二阶妖兽来说,并不难躲过去。
可它偏偏没有躲,任由安尘的法术击中自己的腹部,“咕”地一声,从空中坠了下来。
它没有用妖力护体,竟然就这样将身体暴露在修士的攻击之下,虽然腹部伤口不大,却已血流如注。安尘正想掐诀将它活捉,然而此时,原本困在它附近的一张符箓不知为何突然爆裂,化作一道利光,竟将整只大鸟于半空中开膛破肚!
鲜血pēn_shè出来,扬洒一地,随着大鸟的身体,一颗小如豌豆的兽丹也掉了下来。
夏时已用最快的速度从苍梧赶到东市,他刚铺开神识,便察觉到了符箓爆炸,当他抵达东市,看到的便是倒在血泊中的瑜蓝。
他闪身到瑜蓝面前,立刻取出一枚丹药给它服下。
但丹药无法被身体吸收,再好的丹药也是回天乏术。
瑜蓝已经死透了。
夏时捧着鸟身的手瞬间被血染遍,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知道自己……还是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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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笙冲出角子街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安尘阴沉着脸,对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金丹修士很是戒备,他查过晋城进出记录,知道这位是苍梧客人,只要夏时不伤人,安尘是不会轻易得罪金丹修士的。
因此直到曲笙出现,安尘才对她道:“这只妖兽应当就是藏匿在角子街的凶手,它刚才冲出来意图伤人,已被我击毙。”
曲笙看到瑜蓝倒在血泊中,一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那个人根本不是冲着苍梧来的,他的目标,是晋城。”
瑜蓝是逃进苍梧的,它不可能自寻死路,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对方留着它这步棋,只等关键的时候放出来。为什么要让它死在晋城?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一只有着异兽血统的妖兽,它的死亡,必定带来黑崎州某只异兽的雷霆之怒。
晋城……
安尘皱眉道:“曲掌门此话何意?哼,虽然你们已经洗脱了嫌疑,但此妖兽终归是藏匿角子街,还望曲掌门以后好生照看门户,届时城主府判定此案后,苍梧放可在晋城行走。”他转身欲走。
“尘管事,”夏时叫住了他,“我想请教一个问题,这只妖兽伏诛之时,可有什么异状?”
安尘本不想回答,但这只妖兽死得确实有点蹊跷,他答道:“这只妖兽身上并无妖力护体,除了暴起伤人之外,它似乎没有任何反抗动作,连我的法术也不曾躲,至于它的致命伤,并非是因为我的法术所至,而是它身边被突然激发的刃法符。”
“这符箓可是你所有?”
“自是我所有,但刃法符只是二品符箓,做工没那么细致,只要有轻微灵力波动便有可能被激发。”所以突然走火也不稀奇。
“多谢尘管事解惑。”夏时看着他,“我有一忠告,你最好尽快回城主府,用尽一切办法藏起来,藏得越深越好。”
安尘对这个容貌俊美的修士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