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国王雇佣的瑞士兵,大致有三部分。
其一就是瑞士百人卫队,守卫凡尔赛宫;其二是瑞士近卫军,驻扎在巴黎和近郊,任务和法兰西近卫军一样,战争爆发时战斗,平常辅助警察维护治安。其三是分散驻扎在法国各地区的地方部队。
瑞士近卫军编制1600人,但长期不满员——现在只有大约1200人。相比之下,法兰西近卫军3600人,有六个营,体量要大得多。在大革命中,同样是领受王家薪水,法兰西近卫军大多倒戈革命,参与了攻占巴士底狱的行动;瑞士近卫军则在杜伊勒里宫(革命爆发后路易十六一家被软禁的地方)守卫到最后,这么一对比,多少有些讽刺意味。
在事发前,瑞士近卫军约300人被派到诺曼底执行任务,逃过一劫;其余900人种,约600人在杜伊勒行宫战死,或者投降后被杀,60人被俘后送到市政厅,被情绪激动的人群杀死;据推测约160人在监狱中因缺医少药伤势恶化而死,或者死在九月大屠杀中——历史上郎巴尔也在此次屠杀中遇难;只有不到100人侥幸逃生,被好心市民藏匿起来,幸免于难。
对郎巴尔来说,这曾经很难理解——竟然对外国的国王尽忠至死?不过在穿越之后,她的认识刷新了。同后代相比略显单薄的国家观念,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作为外国人,瑞士兵与当地人的关系并不密切,自然不会产生同情。对他们来说,这只是另一场战斗而已,假如牺牲,那也只是他们从踏上这条路之初就准备好的事。
瑞士近卫军当然也有一位瑞士统帅,即冯·巴赫曼(德裔贵族出身,显然)。他的直属上级就是老伯爵达弗里。
60岁的达弗里已经虽然四年前才升任大将,但已经在瑞士近卫军呆了48年。他的出身,代表瑞士雇佣兵中的一个典型现象——长期在法国服役的瑞士人在当地定居、结婚、生子,而法王乐意招募这样的后代。达弗里在凡尔赛宫出生,父亲是瑞士近卫军一名上校,母亲也是地方瑞士部队一个贵族军官的女儿。他说着地地道道的法语,身上却打着深深的瑞士烙印。在瑞士近卫军中,他有说一不二的威信。
假如这样的人物决定帮助沙特尔公爵,将会是非常大的威胁。
“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找到王储!”
听到郎巴尔的话,阿妮珂暗自哼了一声,大有“这还用得着你说”的不屑。
不只沙特尔公爵,普罗旺斯伯爵也在尽全力寻找。后者甚至不需要像沙特尔那样赶尽杀绝——他完全可以暗中把路易软禁起来,或者扔进巴士底狱,给他戴上铁面具,不许同外界通消息;如此拖上两三个月,“代理”国王就手到擒来了。
“所以,我和维耶尔神父,都希望多派些人手。原先大家都是各自派人寻找,但现在军队出动,那规模就不一样了——虽然说瑞士近卫军只出动了一个连队,但100人可不少。普罗旺斯伯爵透过艾吉永或者鼓动阿图瓦伯爵,也可能调动军队。我们需要更多人。”
“那就用王储妃的卫队吧。”
阿妮珂将那句“请您向王储妃转达”咽下去,皱眉问:“王储妃的卫队也才30多人……”
“不,我说的是奥地利卫队。”
“奥地利卫队?”
玛丽虽然独自进入法国,但绝不是空手来的——理论上,父母给的嫁妆,就是让女儿提前带走部分遗产,因此玛丽的嫁妆也相当丰厚。除了金银细软之外,各种杂役也一并到来:厨娘、车夫、铁匠、皮匠甚至钟表匠,一应俱全;此外还有一支奥地利卫队。这不稀奇;莱辛斯卡王后是波兰废王的公主,她嫁到法国时,也带了150人的波兰卫队。
问题就在于,历史上的玛丽在出发之前当然知道会有这些陪嫁,但这个穿越而来的玛丽,根本没有那段记忆。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些人几乎只有闲置的份儿。
等玛丽从郎巴尔口里知道以后,不免后悔没有早点利用起来。然而在路易十五眼皮子底下,杂役还好说,奥地利卫队她是不敢用的——军队无论何时总是敏感的。
“今后便再也不必顾忌国王了。”郎巴尔说,“我立刻派人把指挥官叫过来。”
“慢着,”夏尼夫人怀疑的眉头就没解开过,“不需要请示殿下?”
“不需要。”郎巴尔淡淡一笑,“这件事上,王储妃给了我权限。”
“……”
在天黑之前,路易和本纳里奥终于设法弄到了两匹马,赶到了瑞士近卫军的一个营地。
和后世红底白十字的瑞士国旗颇有些渊源,此时瑞士雇佣兵用的旗帜也有大大的白色十字;底色则是黑、红、黄、蓝相间的波浪射线。
站在营地前熟悉的旗帜下,本纳里奥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任务终于又进了一大步。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守卫大门的士兵将长矛伸了出来。
“我是瑞士卫队第三小队下士本纳里奥。”老兵双脚一靠,挺起胸膛,声音响亮,“我身后的,是法兰西尊贵的王储殿下!”
两个卫兵狐疑地对望一眼。
“王储?”
“对。王储的车队遭到敌人袭击,我们与车队失散。我护送殿下一路逃脱歹人的追击,好不容易才到这里。把你们的指挥官请出来,他肯定认得出殿下。”
“哦。”卫兵还是一副冷淡样子,“我们不能把上校请出来,不过可以带你们进去找他。”
本纳里奥不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