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名字,让才刚刚缓解的气氛,又惊惧凝重起来。
诺阿耶夫人忽然冷哼一声:“都离开!你们没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吗?”
像是被下了咒的木偶忽然获得了生命,众人急急忙忙地行动起来。
夫人的动作很快。
她一边把人赶走,一边勒令他们不许随意传言。这种警告也只是聊胜于无;在宫廷圈子里,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一些听到了尖叫声的贵族披好衣服,陆续也赶了过来,其中就包括国王的三个女儿。诺阿耶通通敷衍过去,把他们打发走。很快,国王带着路易·奥古斯特,也到了这里。
诺阿耶夫人把门关上,在走廊外同老国王说了几句。
听到那个名字,路易十五的脸像是乌云密布。
“是谁,竟敢搞这样的鬼!”
他叫来卫队长,吩咐他去调查夜里有谁进出过庭院,自己则背着手踱一会儿步。
“玛丽怎么样?受到惊吓了吗?”
“再怎么努力表现出勇敢,她也还是个14岁的小姑娘,”诺阿耶夫人说,“她连剑鞘都忘了拔。”
路易十五点头:“她的反应甚至比我的卫兵还要快。路易要是有这样的勇气……”
他叹了口气,转身推开房门,大失所望、但也不出意料地发现,他的孙子完全不知道怎么安慰未来的妻子,只傻呆呆地站在一旁。
他收起不满,换上笑容:“亲爱的玛丽,我希望你没有受到惊吓。”
殷切地安慰了几句,他又说:“如果你觉得需要,就换一间房。”
玛丽摇头:“不需要。我才刚刚来到法国,这里就算是有鬼魂,想必与我也没有什么仇怨,不会伤害我的。”
路易十五有些意外,看她一眼,点头说:“既然如此,就让两个卫兵守在你门前。”
等房间里只剩下伯爵夫人和玛丽时,后者用那双湛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老夫人。
“看来,您不会告诉我文堤米耶侯爵夫人是谁,对吗?”
“我不会说,您也不需要知道。”
对着玛丽坦率天真的目光,诺阿耶夫人的心软了。
“我说的是实话。正像您刚才说的,您刚刚踏上法国的土地;而那个女人,已经去世快三十年,那时你甚至还没有出生。所以请放心,这一切与您绝对没有关系。”
她拍拍松软的被子。
“您只会在这里休息两个晚上,后天就会前往凡尔赛宫举行婚礼。从此以后,您就住在那里了。米埃特行宫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站;今晚发生的事情像烟雾一样,很快就会散去。早点睡吧。”
会散去吗?
自小就在理科氛围里长大,苏马力自认死理科生,从不迷信。
她知道,世界上有科学仍然无法解释的现象,但这不代表其中就没有规律——即便是“测不准”的量子,也是有规律的——也不代表今后不能发现其中规律。
她忽然穿越到这里,虽然莫名其妙,但未必没有科学解释。
假如把科学思维放在鬼魂这件事上,就体现在:如果鬼魂真的存在,且能够用某种方法对人类施加作用,那么反之人类也能通过同样方法对其施加作用。比如,鬼魂若只能现身吓人,她只需要拉上窗帘闭上眼睛睡觉就行;若能够附身——也就是影响她的思想,那么没道理她不能反过去控制鬼魂的思想;若是能掐她脖子,就说明她可以反过来攻击鬼魂。
这样一来,鬼魂还有什么可怕的?
何况,以上只是在万一的万一,鬼魂真的存在的情况下。
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灵异现象,经过调查之后,都跟鬼魂无关:不是偶然的错觉,就是人造的异象。
看看今天情况,偶然的可能性很小。一切都太完美了,那么刚刚好地,就在她住下的第一晚,就在她住的房间,就被她们看得一清二楚,就有人叫出了“鬼魂”的名字。
说背后没有猫腻,说不是针对她,谁会相信?
反正她是不信的。
怎么制造出这个“鬼魂”姑且不论,背后的人会是谁呢?
最可疑的自然是那些不希望法奥联姻的人。
但假如只想把她吓回奥地利,似乎没必要扯出“文堤米耶侯爵夫人”这个具体的名字——她可不信对着一张模糊的脸,会有人这么快地认出一个三十多年前的女人;当然是刻意安排的。
背后一定还隐含着更深层的原因。
之所以不换房间,就是为了等对方继续出招。她倒要看看,鬼魂还会不会再次出现;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破解其中机关。
一直到夜中,窗外都没有动静。
困意袭来,玛丽拉上窗帘,睡觉。
人造鬼魂在众人面前现身,说明他们的目的就是被人看到;否则除了使得守备更加森严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如果玛丽不是特意等着,恐怕也早就睡了;再晚一点,他们还能表演给谁看?
看起来,今晚的戏份已经结束。
让她意外的是,第二天晚上,一切平静如昔,就好像昨晚那场变故,真的只是一团已然四散的青烟而已。随着第三天清晨太阳的升起,米埃特行宫的所有人都像是忘了曾经掠过的阴影,忙忙碌碌、热热闹闹地为送未来王储妃去凡尔赛宫做准备。
一等国王的卫队随着女大公的车驾离开后,阿妮卡就拉着贝蒂娜,以整理花园为理由,进入了庭院。
贝蒂娜有些不解:“当天我们已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