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倒是不曾多想,满心为兄长们高兴:“眼看着便又要多两个侄儿了,改日我亲自给他们挑些礼物,尽快送去洛阳与荆州。对了,子献,既然濮王府与楚王府都无事,是否还有必要格外提醒二世父几句?”
自从越王府闹出过之前那桩栽赃之事后,越王李衡便将自己的妻妾儿女看得极紧,越王妃王氏也将府中清理过好几遍。按理来说,越王府应当已经没有任何漏洞。但多提醒一声,总是没有坏处的。
“这些时日,不适合拜访越王府。”王子献沉吟片刻,“先前圣人曾试探过你,想来应是觉得濮王府与越王府走得近了些。不如你写一封信,托长宁公主转交给天水郡王带回越王府。”最近这些日子,越王几乎是足不出户,显然也不想引起任何一方人马的注意。
两人商量了一些细节之后,直至深夜才入睡。第二日,复又各奔东西,忙忙碌碌。正当他们忙于公务的时候,王家的两位小娘子却听闻了圆悟(王子睦)出寺云游的消息。二人如遭雷击,缠着小沙弥不停地询问。许是同情,许是不堪其扰,小沙弥终于道出——他随身带着玄惠法师的信,会先往南山(终南山)引蝉寺送信。
“阿姊……是因为咱们来得太勤了,所以……所以三兄才走了?”王湘娘满脸失落。尽管她已经坚持了许久,但毕竟是位敏感聪慧的小娘子,实在难以接受王子睦为了避开她们,居然选择了外出云游。谁知他会云游多久呢?许多游方僧人千里迢迢跋涉,前往四方弘扬佛法,离开三年五载都算是极短的了。
“就算他想外出云游,也绝不能这般不辞而别。”王洛娘眉宇间流露出了些许刚毅之色,毫不犹豫地回道,“就算咱们确实无法劝得他回心转意,至少兄弟姊妹之间,须得好生告别一回。否则,日后咱们姊妹若是出嫁了,或许便再也见不着了。”
闻言,王湘娘微微颔首:“阿姊说得是。不过,听说南山的香火十分鼎盛,寺观至少有数十座。咱们怎么去寻这座‘引蝉寺’?而且,阿诺傅母也绝不会轻易答应让我们出长安城,在南山中寻寻觅觅数日。”
她们姊妹二人虽是琅琊王氏之女,但小杨氏从来不曾好生教养过她们。一则小杨氏是庶女,自有处事之道,若是事事遵循世家女子礼仪,便不会未嫁之时便与王昌这个姊夫苟且往来了;二则她心疼王洛娘,无视王湘娘,便是知道不少世家规矩,也不曾教给她们多少。而阿诺是大杨氏的乳母,正经的傅母,如同世家闺秀们的女先生。因着她们二人年纪不小,礼仪规矩学得却不好,对她们格外严厉几分。
只要想到阿诺傅母,不仅王湘娘有些发憷,便是王洛娘也不自禁地咬了咬牙。不过,她们二人的胆量从来都不小,自然不曾想过退缩,便低声商量了几句。
绝不能求助长兄王子献,他也没有闲暇陪着她们。王洛娘心中想道:那便只剩下一人可依靠了——此人从来与别不同,定然不会拒绝她。
于是,她立即悄悄命人去寻何城。何城几乎每日都陪着宋先生来慈恩寺与玄惠法师下棋,偶尔他们还会在寺庙之中遇见,自然并不难寻。而当何城接到仆从的消息之后,当即低声告诉了宋先生:“弟子义不容辞……”
“义不容辞?”宋先生斜了他一眼,“若是让你师兄知道……呵……”
何城脸色微微一变,拱了拱手讨饶道:“先生……”
“事关你的姻缘,要去便去罢。”宋先生没好气地摆了摆手,“若是你师兄问起来,我便说我不知就是了。”
“……”天下间还有这样的师徒么?何城无奈地苦笑起来,转身便退了出去。
坐在棋盘对面的玄惠法师手中握着佛珠,只当作什么也不曾瞧见、什么也不曾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