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说不出话来,贺榕又上前一步,抱住了她,他开口便是情深意重。
贺榕念得是一句诗,出自诗经里的《击鼓》。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念完了诗,他在她耳畔说:“锦华,我们是要一起变老的。以后你都不要怕,有我在一天,就没人敢欺负你。”他本来是想说,我愿为伞,避你一世风雨,想一想觉得自己矫情,就没有说。
“贺榕,我们...是朋友。”锦华手握成拳,终是忍不住对他道。
“娘子这般耍赖可不成,你明明强抓着为夫说恨嫁的。”贺榕满眼笑意,但他眼底却是无人觉察的阴郁。
“我记不得了。”锦华皱着眉,别过去了脸。
“我记得就好。”贺榕一瞬间又复了往日的清冷,霸道不容置疑。“换了衣服,就随我去拜堂吧。”
锦华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贺榕又道:“杜先生从上海赶过来了,我请他当我们的证婚人。”
“你说的杜先生,可是杜月笙?”锦华心中一颤,慌忙盯着他眼睛问道。
“正是。”贺榕点了点头。
杜月笙竟然来了承德,杜月笙怎来了承德。
锦华心中被这两个心思占满,也顾不得贺榕后续说的话,推开了他就冲门口跑,她急着要去主厅看一看,她要看一看杜月笙是不是来了承德。
如果杜月笙要来承德的话,他又为了什么而来?还有关于荣家的一切,会不会就此真相大白。
她的心跳动着,噗通噗通,伴随着她迈出的步子,一声比一声更激烈的跳动,她这一颗心简直快要跳出嗓子眼。
她喘着粗气跑到了主厅的门厅旁。
人群里,杜月笙很好认。
带笑的眼,一身新式西服,通身气派。
果然是许久未见的杜月笙。
杜月笙此刻正坐在主厅里的副位上跟那些参加婚礼的达官贵人们谈笑风生,他说着话,眼睛却不着意瞥向了她,
而他身边,锦华这才瞧见,那张脸!赫然正是当日留在迷宫中的徐某人!
徐某人,活下来了!
他,他如何走出了忽必烈的墓室?!
不但如此,他身边还有格子西服,矮胖子,高个子,还有,独臂少年!
她明明记得独臂少年被忽必烈杀死,独臂少年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抬眼笑着看她。
锦华有些乱了分寸,她瞧着主厅越发觉得鬼气森森。
“哎呦呦!新娘子怎么跑出来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个婆子抓住了她,婆子用劲儿颇大,她在她们手上一时不能挣脱,要被架回房去。
“放开!”锦华挣扎着喝了一声,这时从主厅里又走出了一个老妪,拄着通体莹白的牙角龙头拐杖,身穿着枣红色的八宝刺绣云锦的外裳,同样材质的黑裤子,刨去了刺绣,只滚了一圈暗红色的花边露着莲花小脚。
锦华见她苍雪一般的白头,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虽只插了一根镶嵌着老坑翡翠的鎏金八宝簪,却是掩饰不住高贵和优雅。
老妪瞧着她,一双眼睛古井无波,只见那老妪微微笑道:“这是锦华吧,快让奶奶瞧瞧。”
这老妪竟是贺榕的奶奶,那个贺榕在墓里提到的苗疆美人。
锦华犹豫不前,既不想拂了老太太的面子,又不想承认她同贺榕有亲密关系。
这时,那老妪敲了敲拐杖,又道:“荣姑娘可是不满我贺家家小业小吗?不过是新妇就开始摆架子给脸子了,还是说我老人家的话,不当听吗?!”
那老太太这样说,倒让锦华有些犯糊涂了,她同贺榕未行天地之礼,怎么就成了贺家新妇了。锦华想同老太太交代明白,这时候杜月笙站在老太太身后,跟她比了个手势。
杜月笙让她闭嘴。
这杜月笙打的是什么算盘。她心下疑惑不解,这时候,一双手从她身后揽住了她,清冷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锦华刚来我们贺家,奶奶多担待些。”
“你这臭小子,娶了媳妇就忘了奶奶是吧。”老太太笑骂了一声,之后深看了锦华一眼,从腕子上取下了个白玉镯子,套到了锦华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