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酒宴之中似乎都是北禅寺和昆吾派在博弈,其余人都变成了配角,一旦北禅寺接受了苍州的馈赠,那么其余各州都会陷入非常尴尬的境地,言嗔可能还好说,毕竟边境三城和虎啸山都不是其主要的利益所在,而且他以罗成马首是瞻,就算惠州要并入北禅寺,他也可能没有意见。
但是炎州占据着潼关,这本来就是石州的领土,如果交出这处重要的关卡,那么石州的军队便能直接打到洛京去。而雷州现下最富饶的土地以前可全都是北禅寺所辖,如果他们不交出来,必然要跟北禅寺交恶,这事恐怕连罗成都阻止不了,毕竟北禅寺如今青壮派抬头,军中除了李瑞海皆是锐意进取的青年将领,如今最大的敌人已经消散,建功立业正其时也,就算罗成能在有生之年压制住这股暗流,但他一旦卸任之后,此举不免要变成祸乱的由头。
左思右想罗成都觉得不妥,但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而隔壁桌上的冷傲、慕容龙毅等人已经按捺不住,纷纷建言道:“大帅,既然昆吾派如此诚心诚意,我北禅寺不接受不免矫情,两方如果能结成同盟,那么对两州的百姓来说都是幸事!”
连罗成的手下都这么说了,其他人都上前祝贺,罗成竟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也许这之中只有李瑞海觉得其中似乎有些不妥当,但是他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故也就听之仍之了。
事已至此,酒宴便更加热烈了起来,燕青频频敬酒,罗成酒量虽好也经不住十几人的轮番轰炸,才半个时程下来已觉脚步浮虚,但是雷州一事他绝不松口,如果替段老做了决定,对方乐不乐意另说。光是对盟友的不尊重已经让两方很难再合作下去。
既然如此燕青也只能作罢,转而言道:“大胜之后,封赏在所难免,我意上报炎州杨氏。封北禅寺为大夏国寺,罗盟主为护国法师,并肩王如何?”
“使不得,使不得!”
罗成大着舌头道:“此举乃是把罗某架在火上烤啊,燕兄弟太过哩!”
另一边的燕令城笑道:“罗盟主见外哩。我主燕青也会自领东王,并为段昊段庄主讨个镇南王,言嗔言都督为安西王,其余诸将各有封赏,岂不美哉?”
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能加官进爵大多数人都梦寐以求,一时间歌功颂德之声此起彼伏,大有不封王誓不罢休之举,李瑞海便起身开口道:“如此逼迫杨氏可能会适得其反,莫非打败了元一教之后。我等神州之民还要自相残杀不成?”
由于得了苍州大片领土,子藏已经心满意足,此刻也帮腔道:“两百多年前五州之誓约不可破,如果打了胜仗便要向炎州邀功的话,后来之野心家将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实非神州之福!”
看到手下的两位亲信齐声反对,罗成便有了底气,坚定道:“此例不可开,还请燕掌门三思!”
他这么一说,场面瞬间冷了下来。燕青赶忙赔笑道:“燕某也是有这个设想,不如先试探下杨氏也是好的,总不好逼迫其答应,况且如今诸将确实劳苦功高。我苍州大大小小的门派为保卫苍州也牺牲了不少,不加封赏如何能激励士气?”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罗成身上,罗成能清楚感受到那股汹涌的热切之情,斟酌再三之后他沉吟道:“不日罗某便要赶往洛京,本帅需看看皇帝有什么反应才能适时应变,要是杨氏本有此意那是皆大欢喜。如果强自索取未免有逼宫之意,要是激起大战,我等便是神州的罪人,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历代先贤,对百姓来说也是灾难!”
既然罗成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也只能作罢,大家酒兴顿减,不多久便纷纷告辞离去,等台上只剩下数人之时,罗成开口道:“燕兄弟,你变了不少!”
燕青似乎酒量见涨,还在自斟自饮道:“身处红尘之中,哪能不作出改变,燕青还有一事相求,请罗兄务必答应!”
话一出口,身旁的燕令城似乎怒容满面,联军这方只剩下李瑞海和罗成两人,他们皆有些奇怪,对方却生硬道:“姑姑客死洛京,还请罗盟主能告知其尸骸在何处,毕竟叶落归根,令城想将其接回苍州,入土为安!”
罗成恍然大悟,这才品味到对方的敌意从何而来,此刻他脸色相当尴尬,借着饮酒掩饰道:“燕飞雪乃一代武林宗师,罗成当然不敢损毁她的遗体,洛京南郊密林之中,罗某已经将其好生安葬,如果令城兄不嫌弃,罗某将亲自为你引路!”
“哼!”
燕令城冷哼了一声道:“盟主只要告知燕某地点,令城会亲自将姑姑的尸骸护送回苍州,就不劳盟主的大驾了!”
此事燕青也不好插嘴,只能从旁插科打诨,罗成匆匆将地点说出,便急忙告辞离去,李瑞海一时间也唏嘘不已,随即跟了上去。
联军没有作过多的停留,宴后便向北禅寺开拔,三天之后便到了北禅寺山脚下,除了言嗔带领麾下诸将前来迎接之外,令罗成意外的是左令名带着石州都督府的两千余人也回到了此处,大家寒暄过后,大军驻扎在山下,罗成便领着几十人直接上山。
如今经过连翻大战,北禅寺之中多处古建筑被毁,看得智能和子藏长叹不已,罗成的心中更不好受,红叶大师将大事相托,他虽时刻警醒,不免还是让北禅寺遭到了创伤,反而智信少年心性,不以为意,在军中多日可把他给闷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