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心里有气,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她一路上不停地鞭打着身下的骏马,两侧的树木飞快地向后闪着,倏忽而过。
突然——
“什么人?”
“呀!”
“住手!”
几声惊呼中,一支长箭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不偏不倚地冲着她飞了过来,前方树丛中跃起两个矫捷的身影,直直地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扑了过来。
明月身上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来不及想这些人的来历身份,身子向下一伏,狠狠一扯缰绳,马儿吃痛,长嘶一声,身子灵敏地向旁边一闪,那箭羽堪堪擦着她的衣角插在了一旁的树上。
“好身手!”来人赞了一声,几个起跃落在了她的马前,“没伤着吧,快下来压压惊。”
“驴师傅,咱俩是不是上辈子有仇啊?你可别跟我说你不是故意的,随手射一箭都能冲着人飞过来,换了别人,便是有意想要人命都射不了这么准吧。”明月一脸阴郁地看着长安,这人还真是跟她命里犯冲,若不是她身手够快,又有空间稍稍控制了一下箭的方向,只怕她这会儿已经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了吧。
“驴师傅?哈——”旁边想起一个抑制不住地笑声,明月恨恨地转过头去,俊眼修眉,鼻梁英挺,眼角下方有一个小小的痘印儿,竟然也是熟人——
“佟康?”她有些惊讶,这人怎么到这里来了?再看看身旁涨得一脸通红的长安,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之前出于好奇,曾跟两个哥哥提起过康熙,两个哥哥似乎在忌惮着什么,推说皇上的事不能瞎议论,什么都不肯说。可之后,两人又假装无意地提起佟康,也不肯大大方方说明白,只说他不是一般人,叫她在他面前一定要小心。
长安是老康的暗卫,眼前这化名佟康的人是谁,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了。她深吸一口气,反正他没说自个儿是谁,所谓不知者不罪,她不必怕他。再看看他手里拿着的弓箭,只怕方才那一箭还真不是长安干的,不过,是谁说的,替主子背黑锅也是做奴才的本分来着?反正如今有愧的怎么算也不是她,她更没必要心虚什么。
“对不住妹妹了,一时失手,还好妹妹身手好,否则今天真是闯了大祸了。”佟康倒也光棍儿,一点儿也没有要长安替他背书的意思。
只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谁允许他叫她“妹妹”了?她方才被苏常寿叫了几声妹妹,那身上的小米粒儿还没下去呢,如今又冒出来一个喊她妹妹的,她跟他很熟吗?
“呃,这个嘛,如果你不喜欢,我不叫就是了。”佟康眼睛闪了闪,心里暗暗庆幸,还好他有先见之明,一早就把郭洛罗家那两个小子和富察家那三个小子一起撵到皇陵那边儿保护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去了,否则今天难免要穿帮。(你已经穿帮了好吧,大哥!)
宫里那些规规矩矩,娇娇弱弱的美人儿已经够多了,每天被她们围在中间打眉眼官司,他早就腻歪了,如今难得有一个英姿飒爽的爽利小——美人儿,他可不想她也变得跟那些女人一样,动辄请罪,整日里对他耍心眼儿,一点儿真性情都没了。
为这个,他之前还特意给那几个小子叮嘱过,谁都不许把他化名佟康的事说话出去,否则就按欺君论处。那几个小子虽然鲁莽,却也都是办事牢靠的,更何况,他们又不知道他在打他们妹妹的主意,想来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在外头乱说。
“这荒山野岭的,妹妹怎么到这儿来了?”他自然而然地上前牵起她的马,转眼就把之前许诺不再叫她“妹妹”的话忘在了脑后,“这林子里野兽多,妹妹还是要小心些才是,来,跟我们走吧,兴许今天还能走出这片林子。”
老康亲自给她牵马,她该感到荣幸吗?真实情况是,她和周围的侍卫们都是满头的黑线,侍卫们都默契地将头转向一边儿,不看这个“二货”主子。
拜托,虽然这里的确山深林密,可人家姑娘有马的好吧。虽然这里野兽出没,可看人家方才的身手,快马加鞭地跑,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出去的好吧。
只是,作为奴才,他们能跳出来拆主子的台吗?不能?好吧,他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这马我控制得了,你还是骑到自个儿马上去吧。而且……”她斟酌着词汇,该怎么让他哪儿凉快去哪儿待着呢?她还没想好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还不想在这荒郊野岭里跟他发生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啊。
“而且我家的庄子就在那边,你走得这个方向不对。”自家庄子就在前面,这人总不能再牵着她的马在林子里兜圈子了吧,真没见过大白天就鬼打墙的。
“啊,原来妹妹家的庄子就在这里啊,难怪妹妹竟会到这荒山野岭里来。”他“恍然大悟”,一脸坦诚地看着她,“没想到出来打猎还能在这里碰到妹妹,还真是有缘了,这里毕竟有野兽出没,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还是让我们把你送回去吧。”
明月深吸一口气,努力忽视掉“妹妹”这两个字,她老哥还不知被他支使到哪里去了,这时候倒在她面前充哥哥了。好吧,看在他是boss他最大的份上,为了防止他以后给哥哥们小鞋儿穿,她忍了。左右庄子就在眼前,她就再忍半个时辰吧。
“这个方向不对,应该往那边儿走。”她在马上忍不住纠正他的方向,这人到底能不能分得清东西南北啊,都说了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