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的脑袋耷拉了下去,她不就是因为嘴馋想摘人家枣吃,因为嫌脏放弃了吗?
事情又陷入了死胡同。
垂头丧气地回房后,烟霞和笼月两人小心翼翼地伺候雪花洗漱睡觉。
两个丫头一句话也不敢说,连大气都不敢喘,唯恐雪花赶她们回侯府。
雪花见到两人的这个样子,本想和她们再谈谈心,可她又觉得身心疲惫,实在是没那个精神和心情,况且又一想,让她们先担心着也行,省得有事分不清轻重缓急。
雪花虽然疲累,可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觉。
翻来覆去地好不容易睡着了,直接就进入了梦中。
梦中一大片一大片的枣树枯死了,树底下都是枯黄的叶子……,然后就是栽种了枣树的人家呼天抢地的哭泣声……,紧接着就是一只只干树皮一样的手,拿着一张张的白纸黑字合同,向她争先恐后地伸来……,那一只只手瞬间就把她围在了里面,无论她向哪看,她满眼的都是干树皮般的手,或许那已经不叫手了,是一枝枝干枯的树枝……
雪花猛然就被吓醒了。
“吱吱……”
雪花刚坐起来,窸窸窣窣地声音就伴着叫声从她的床底下一溜而过。
“姑娘别怕,不过是老鼠罢了。”烟霞听到雪花这边的动静,连忙从门那边的矮榻上起身走了过来。
她以为雪花是被老鼠吓醒的。
雪花没理会烟霞,兀自大喘着气,心“砰砰!”地乱跳。
如果梦中的场景真的出现,她该怎么办?
烟霞挑起纱帐,听见雪花粗重的呼吸,就着月光又见雪花一脸的汗,以为雪花被老鼠吓到了,恼怒地道:“这些该死的老鼠,明天就去买些砒霜毒死它们!”
毒死它们?
雪花苦笑,如果解决不了这次虫害,等灾情扩大到全县,梦中的场景可能就会真的实现,那么她还是买包砒霜毒死自己……
等等……,毒死?
雪花脑中灵光一闪。
对呀,毒死
!
连人都能毒死,还毒不死小小的虫子吗?
雪花想到这儿,猛地跳下床,光着脚就要往外跑。
“姑娘,您去哪儿?”烟霞一把拉住了雪花,“先穿上鞋。”
这时笼月也从矮榻上起身走了过来,连忙点灯。
雪花一低头,自己这个样子真的不能出门。
——光着脚,只穿着一身轻薄的里衣。
雪花连忙就想穿鞋、穿衣服。
“姑娘,这三更半夜的,无论姑娘有多重要的事,也要明日再说,您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席大人着想。”烟霞边伺候雪花穿衣,边不忘劝说雪花。
不过,经过了晚饭时的事,烟霞也不敢随便乱阻止雪花了。
她直觉雪花肯定是要去找席莫寒,心里反对,嘴上却委婉了,“姑娘您想想,席大人身子本就没好利索,下午又累了一下午,您这一去肯定会打扰大人休息的。”
烟霞话没说完,笼月就接口了,“就是,没的一个不注意,大人的身子就会受不住了,到时姑娘是顾着大人呀,还是顾着那些枣树呀?”
雪花听了两个丫头的话,停下穿衣的动作,抬眸看向两人。
忽然之间,她发现跟了她几年的两人有些陌生了,她本以为两人会直言反对,说什么名声、闺誉之类的话,结果两人却是处处为席莫寒着想,句句在理,让她不得不听从。
这就是她今天晚饭时的那番话引出的结果吗?
她该高兴吗?
不,她一点也不高兴。
她发觉她好像成了不懂事的恶主子,让做丫头的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劝说。
其实,两人若是真又把“闺誉”那一套摆出来,她还真不爱听,不会遵从,可现在两人这样一说,她还真要遵从。
雪花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烟霞和笼月见雪花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瞅着她们,心里开始打鼓。
她们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们发现连韩啸现在都不用那一套规矩礼教来要求雪花了,韩啸不但允许雪花和席莫寒同桌而食,还没有阻止雪花给席莫寒夹菜,并且,雪花只给席莫寒夹了菜,却没给韩啸夹菜,两人没忘记韩啸那难看的脸色,也没忘记韩啸闭眼深呼吸的样子,连韩啸对雪花都退了一步,隐忍退让了,她们当然不能再撸虎须了。
既然世子爷改变了策略,她们当然也要改变策略了。
雪花看着两人,想了想说道:“其实,你们跟了我这几年,也应该明白我的性子,我还是喜欢你们有话直说的样子……,当然,方方面面都说全了最好了,免得将来遇到事情,会有什么疏漏之处。”
雪花这番话说的也很犹豫。
她也有些矛盾,她知道两个丫头最在乎的还是“闺誉”、“礼教”之类的,但她们那样直说,她又不听,她们不直说,她又有一种被糊弄的感觉。
烟霞和笼月对视了一眼,两人大略明白了雪花的意思。
“姑娘,奴婢们明白。”烟霞看着雪花,开口说道:“其实,奴婢和笼月也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姑娘,奴婢们不让姑娘出门,最主要还是觉得不妥
。姑娘大了,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若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也还倒罢了,可现在这事,姑娘就是见到大人,也不能立刻就解决什么,况且,大人的身子奴婢们也没说谎,也是实话,所以,奴婢们不是有意要欺瞒姑娘,请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