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璞昔日有言,若真与江东张氏瓜葛难清,不妨交好顾氏,借顾氏之力扼制张氏。
交好顾氏?顾氏扼制张氏?从何入手?
刘浓心思瞬间电转之时,突地一个身影似飘忽于眼前,倩兮俏兮。仿若一束紫心兰;半晌,暗暗吸进一口气,将那缕淡影悄然拂于无迹,寻思着:不着急。不着急,张芳之事尚未眉目尽显,待与张迈见过后再言,况且,即便张芳背后之人真乃张澄又若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各自博弈、各显本领便是。怎可,怎可与不相干之人有所牵连……
便在此时,陆舒窈亦不知看到甚,眸子骤然一亮,“呀”了一声,抓着裙摆飘向林丛中,身姿轻盈若蝶,飞扬的金丝履踩得一对小金铃“叮铃铃”作响。
少时,便听她在草丛中呼唤:“郎君。快来,快来……”
刘浓洒然一笑,大步踏至林间,只见陆舒窈正蹲在不远处的一株树下,不时抬头仰望高高的枝头,双手则小心翼翼捧的着一只小金莺。
“叽叽……”小金莺扑腾着鸣叫。
陆舒窈爱抚着小金莺的头,柔声道:“不痛,不痛,吹吹就好!”说着,对着小金莺轻轻吹了几口气。继尔,又抬起头来,望着刘浓,眼底有雾水缠绵。细声道:“它的羽翅拆了,从树上摔下来折的。”
刘浓抬头瞅了瞅树梢,高约七八丈,在树杆的交叉处有一笼鸟窝。这是只雏鸟,浑身羽毛绒黄,边角处缠着三圈金丝。极是好看;而它的左翅则垮在半边,合不拢、挥不起,想必是从窝中不慎掉落。
这时,一只大金莺自天际遥遥插来。
“叽叽,叽叽。”
小金莺冲着大金莺乱叫,大金莺将将飞临树梢,双翅一振,急速盘旋而下,绕着陆舒窈打转。“嘤嘤嘤”急叫几声,便欲扑上。
刘浓大惊,恐它伤了陆舒窈,飞步上前,挥袖将大金莺赶开,张开双臂护着身下的小人儿,笑道:“搁着吧,长鸟回归,定会襄助幼鸟。”
“非也!”
陆舒窈垂首爱抚着小金莺,大声地反驳,随后神情一愣,眨了两下眼睛,幽幽地抬起头来,怯怯的道:“我的郎君,长鸟又不会医术,怎生襄助呢?依舒窈之见,我们应当将呦呦带回去,把它治好后,再送回来。君以为然否呢?”
刘浓笑问:“它叫呦呦?”
“嗯。”
陆舒窈捧着小金莺,重重的点头道:“昔年,七哥送舒窈的金丝莺儿,便叫呦呦……”说着,对着犹自盘旋不舍的大金莺,娇声道:“莫慌,莫急,待我将呦呦治好,便还回来。”将小金莺细心的护在胸前,以金纱蝴蝶结的丝带拢着,对刘浓道:“郎君,咱们走吧。”
她连名字都想好了,再说若要将这断翅治好,没个十天半月怎成?而她怎会在此地停留这许久?这是在诓大金莺啊。刘浓暗中好笑,却怕大金莺伤她,只得将她牢牢的护着,一步步踏出林间。
陆舒窈瞅瞅怀中的小鸟儿,瞄瞄身侧的美郎君,心里美极了,暗想:‘昔年飞走了,现下又来了,再不让你飞了……’
因想尽快治疗小金莺的断翅,陆舒窈的金丝履迈得轻快,不多时,二人便行至清风观前。
参天的古松下,一群侍婢环围。
陆纳与陆静言熬战正酣,若论棋艺,陆静言自是稍胜陆纳一筹,但小郎君有心好生折磨七哥,是以手下留情,故意漏出些破绽,待陆纳以为自己即将获胜而得意忘形之时,再兵出奇招,一举将其摧毁,非得教他扼腕叹息,方才罢休。
而今,已是第三局。
盘中棋局,黑相焦灼,又到了最为关键之时。
陆纳眉梢紧锁,目光直投犬牙交错的黑白战场,左手摸索着酒壶的纹路,右手三指捏着白子,欲落未落。小郎君则不然,好整以暇的以双手撑着脑袋,瞪着大眼睛,欣赏着七哥的糗态。
少倾。
陆静言见陆纳仍不落子,嘟着嘴巴,伸手往盘中一点,怂恿道:“七哥,往这落子,定然可解危局矣。”
陆纳皱着眉,摇头道:“落在此地?嗯,不妥,不妥……”
“那,那便落在这,定可杀出重围!”陆静言想了想,又点了一处。
陆纳笑道:“杀出重围?怕是送首而出,教汝半道而击吧!”
“啪!”
陆静言将案一拍,喝道:“七哥,你思虑已有半炷香也!”
“稍待,稍待……”
陆纳抹了一把汗,擒着棋子往左欲落,想了想,又往右挪,他总觉得若是自己这一招下得妙,兴许能扭转乾坤。而陆静言的脑袋则随着他的手转来转去,但他就是不落。
“莫若,屯于此地?”
这时,一根修长若玉的手指往盘中某处一指。
陆纳眼睛唰的一亮,叫道:“妙哉!便是此地!进可攻,退可守!”说着,噼啪一声,将棋子按落,随后举起酒壶小抿一口。
“臭棋……”
陆静言下意识的吐出两个字,随后捏起黑子便欲落,而此时,她一投盘中,手却猛然一顿,落不下去。细眉渐凝,三指轻颤。半晌,叫道:“呀,怎可落在此地,挡了我的路?!”白子落得甚妙,恰好挡住她的去路,虽不可一举扭转颓势,却为已方争得战机。
“哈哈……”
陆纳放声大笑,突地想起那根手指,侧首匆匆一瞥,却见刘浓跪坐在案侧,正微微着笑,而陆舒窈则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