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那名近月来一直呆在青乾宫的女孩?”
大统领心中思索,听得林中小屋中传来句:“黎统领请进罢!”便徐徐步入正中竹屋。
这屋子在外面看起来小小巧巧,似乎不甚大,遮掩在重重苍翠修竹中,唯有清风轻轻拂过绿叶的静响,一入其中,却豁然开朗,远处一道飞瀑泻玉般飞流直下,汇成一片小池,与外间深潭一般,皆作深碧寒色,映出西方昏黄夕照,本平静光滑如丝缎,却终被习习晚风吹皱了一池春水。
春池畔,青竹下,正坐了四女,尽皆国色,洛秀芳,洛羽依,洛青绫,与一位白衣少女,果是那一直居于青乾宫的云姓姑娘,此刻正与青公主分坐棋盘两侧对弈,执了一枚纯色黑子,似在沉吟。
洛丽华跑到四人近前,扑进洛秀芳怀里,嚷着道:“三姊,我那三个字明明费了很大力气写的,黎星刻还是说丑!”
洛秀芳目光自棋上移开,浅浅笑着,宠爱地摸了摸妹妹脑袋,却不理她,只望向大统领,也不站起,道:“黎先生此来,有甚么事么?”
黎星刻道:“为成王后人。”
此言一出,二位公主身子微震,洛丽华只好奇地望着姊姊们,似无所知,秋心无动于衷,只平静按下指间晶莹黑子,洛青绫应了一手白子,转首道:“是谁?”
问的简单,答的也简单:“秦王。”
秋心陷入长考,似无所闻,洛青绫微微皱眉,道:“成王世子行踪我已掌握,旬月内便将奔赴京师,大统领这般回报便是。”
黎星刻沉吟着,道:“世子现在何处?”
洛青绫微笑道:“这却不能说了,黎统领与成王有旧,待世子至京后,洗清当年锦衣卫铸成的旧案,还要多赖御林军之力。”
黎星刻虎躯一震,望向少女公主,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秋心指间捻着枚光滑晶莹黑子,长考后已有所得,镇定应下一手,抬起头,刚好看见黎星刻身影消失在竹门外,腰间淡淡光华一闪,恍如碎星。
洛青绫已放下此事,转过头来,瞧着棋盘上几乎布满的黑白交错大龙,拊掌笑道:“云儿此着极妙,却终是稍差了一节。”
闺阁之乐,边上洛羽依并不照着观棋不语的规矩,伸出春葱般的纤纤素手,指指点点着,笑道:“青绫说大话了,云儿这一手填下,极见功力,堵死了你好大一片气,眼见大龙就要被屠了,还说这样话?”
洛青绫含笑执出一枚纯白子,尚闪着浅浅夕阳晚色,道:“云儿以为如何?”
秋心默然不语,久久凝视着双方错综复杂的战况,心中蓦然一动,推算再三,衍出十数步去,终是差了一点,长长吐了口气,推枰笑道:“是我输了,还是不行。”
“这次负了几子?”洛秀芳轻声问道,甚是小心,却是趴在她怀里的洛丽华,不知甚么时候起,已沉沉睡去了,小小脸蛋上双眼紧闭,长长睫毛颤抖不休,似乎正在做着一个醒不来的噩梦。
对弈二人收拾棋子,秋心亦是轻声道:“二子半。”
洛羽依浅浅道:“云儿不要气馁,你进步很快了呢!”
洛青绫瞧了瞧沉睡的妹妹,向两个姐姐点点头,示意不必担心,转首眺望西方残照,道:“是时候了。”
言罢当先行出,秋心对两位公主摆了摆手,也随了出去。
望着二人先后出去,洛秀芳垂下首,伸出手去,想抚下怀中妹妹,却终没有,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低低道:“我们两个好没用呢,先要依赖青绫,现在又要靠丽华了,她还这么小……”
洛羽依怔怔片刻,摇头浅笑道:“你我现今成就,比起那些大派年轻精英已是不差,奈何终不是青绫和丽华那样的惊世之才,要面对大宗师,却是远远不够了。”
室内春池畔,公主自哀,屋外深潭边,公主静立,道:“云儿选剑罢!”
残照凄凄,修竹不语,天地一片静默,晚风中似也带上了种凛冽肃杀之气,秋心站在潭边,眉毛上已凝出了星星晶粒,闻言点了点头,秀发间雾光闪过,现出原本形容,冥目合一,凝志运神,真气流转,衣袂猎猎飞扬,感应良久,蓦然一指点出,一道朦胧罡气奔逸飞出,在潭上盘旋数息,一头没入被西天烧云映成一片血红的寒潭中。
洛青绫负手而立,凝视着翻腾不休的深潭,“这绝世少女,身负元君之体,潭中神剑,哪一柄能争到她手中呢……”
秋心灵觉随着罡气蔓延出去,深深潜入潭水中,以她此时入微臻明的武功剑法,仍觉周围一片黑暗中,深寒彻骨,刺入骨髓,似乎也心灵也要给冰封起来。
在这无尽的黑暗寒冷中,却有着近百道各色神光,如鱼儿般悠游自在,在畅玩嬉戏,似是察觉到少女的到来,稍一迟疑后,慢慢悠悠地围了过来,到三尺远近时,又停住不动,似乎在好奇地观察着。
秋心内敛凝神,见离自己最近的有三道光,一道深青,一道湛蓝,一道浅红,余下诸光都退了些许,似是不敢与之争锋,少女也不急,只静静等着。
围观数息后,外围余色慢慢散去,深青湛蓝似想靠近,不意浅红神光闪了一闪,秋心罡气亦是随之一烁,二者转瞬合成一处,笔直冲了上去,二光似是呆了一呆,留连一阵,不情愿地散去了。
潭边周围竹子蓦然向外层层倒伏,红云乍裂,潭中破飞出一道浅红光华,停在少女面前,现出一柄三尺神兵,剑鞘高古,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