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蒙蒙,岛上虽然经历过一场厮杀,但此刻的天香楼,却还是一个充满生机与希望的地方。
就像那些在雨中盛放的鲜花,也许会有凋零的一部分,但撑过这场雨的花,必将以更完美的姿态重生。
人生,岂非也是如此?
沉香殿。
它虽然叫这个名儿,却并不是一处修建宏伟的宫殿,它虽然很大,但并不在地面之上。
沉香殿,就在这岛的深处。
肖萍虽在天香楼里身份不低,但也不足以知道此地之所在。因为沉香殿,本就是历代六香沉眠之地。
满是花纹的石壁,竟有余香的地洞,绚烂迷人的鲜花。
陆葳蕤和步轻尘看着这神奇的地方,眼中有些古怪。
沉香殿,果然是沉积花香之地。
聂观雪可说是第一位到此禁地的外来人,然而宁疏影却不是第一次来。
她十年前就来过一次。那一次,也正是她的师傅,带她来到这里。
而那一次之后,她便成了天香楼新的楼主。
她的语气已很软,三人皆已感受得出来。
她说完这些话,身子已依靠着聂观雪,只是她的眼睛还有着三分清明之色,继而注视着陆葳蕤。
师傅,是要我接任楼主么?陆葳蕤心中忽明白了。
她霎时惊呼道:“师傅,您。。。”
宁疏影并未即刻回答,她先是怀有歉意地看向蓝衣剑客,道:“十年了,小九她还好吗?”
聂观雪的脸色苍白,他说道:“你既然这么想她,为什么不去见一见?”
宁疏影笑了,只是这笑容竟是说不出的落寞与悲伤。
“恐怕,我没有这个机会了。”
聂观雪言语一塞,他当然已看出,宁疏影方才强行施展那一招,必受反噬,如今,她已三花逆行,功体尽毁。
就连他自己,也是受了重伤。
宁疏影的确早已失去三花融身之境,剑宗的计划本是天衣无缝,只可惜,他们想不到天香楼主的性子竟是如此暴烈,更想不到,还有陆葳蕤与步轻尘这两位意外之敌。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劲风忽至。瞬息间,陆葳蕤忽然在宁疏影周身五处大穴之上点出,她用的手法,赫然正是那一日对付梨花主所使的沉香锁脉大,法。
这一变化,不仅在宁疏影意料之外,就连步轻尘和聂观雪也没有阻止之能。
下一刻,宁疏影已完全靠在聂观雪的身上,她本已疲劳之极,此刻功体被锁,更是撑不住。
对此突如其来之变,聂观雪不禁微怒,他轻斥道:“陆姑娘,你怎能?”
陆葳蕤道:“聂前辈勿怪,师傅如今已深受重伤,若是不锁住她体内的内力,只怕有性命之危。”
聂观雪闻言怒气微消,又说道:“恐怕仅仅封锁经脉,也阻止不了她体内之变化。否则,三花融身之境,也称不上天香楼的禁忌之术了。”
陆葳蕤叹息一声,说道:“封锁经脉是其一,更为重要的是,恐怕师傅下一步,就要传功于我。”
聂观雪一怔,继而神色一紧。宁疏影此刻本就危在旦夕之间,若是再行传功之举,恐怕会立即香消玉殒了。
就在这个时候,步轻尘忽然说道:“莫非,你想尝试六香万化神功?”
聂观雪神色一动,道:“何谓六香万化神功?”
步轻尘道:“江湖中人,皆隐约知道,天香与幽梦二楼,渊源甚深。但更为人所不知的是,此二楼之武学,其实同根同源,皆是出自昔年陈王所著《洛神赋》中。而这六香万化神功,更是穷六策天心之变化,运转六种奇花之力量,达到气息万变之境界。其中最重要之能力,便是吸取同脉之功力,而无贪罪之反噬。”
聂观雪一直静静听着,直到他最后这两句话出口,他的眼神才亮了起来。然而步轻尘接下来的话却又令他神色不定起来。
“只是这一门功法,虽然有人会,但却从未试验过。其中风险,实难揣摩。”
说完这一句,他已望向陆葳蕤。
很显然,有可能学会这一门奇异神功的,并不是他,而是这位陆葳蕤。
陆葳蕤倒是慎重点了点头,只是她的心却有些不自在。自从在洛阳盘龙顶寻得《洛神赋》以来,她才发觉,这里面虽记载了幽梦与天香种种变化,所谓的《六香万化神功》自然就在其中。只是,之后她才发觉,这里面竟只有其中半部。然而这一刻,她已无其他的法子。
一张干净的石床,周围点缀着各种各样的鲜花。
宁疏影柳眉微皱,苍白的脸,徒增几分柔弱之感。石床边上,聂观雪,陆葳蕤,以及步轻尘三人已端坐着。他们此刻正在调息。
倏尔,陆葳蕤睁开眼。
“聂前辈,我希望你能够以你独有的寒性内力,来减弱我师傅体内躁动的真气。步公子,由你来护住她的心脉。”
她这一声吩咐虽然讲得极为轻松,但二人皆是满脸郑重神色。他们当然明白,个中危险,绝非等闲,一旦失败,不仅宁疏影会死,他们三人也是活不成了。
尽管如此,聂观雪与步轻尘却还是同意此法,至于他们冒险的理由,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花香,渐渐浓郁起来。此刻的他们,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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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风神秀回到刺鲸山庄的时候,已是四月。
四月,天气变得更暖了。
正厅,上座。
一位刚毅威风的中年人,端端正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