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稍晚,无忧一行方返了知日宫。之后几日,无忧静候敛光居,却终是未见弄无悯前来,倒是苍文眼睛无恙后探了数次,却总被拒之门外,不得入内。
韶光堪纵。转眼一月又过。无忧心伤渐愈,便又摩拳擦掌欲继续修习。期间她曾往追日宫,探看往字房同门及应澜。众人并无过多变化,习练亦是如常,日复一日不得松懈。只是,此行无忧自汤夜夜处得了个消息,倒甚是有趣儿。
那日与众人寒暄后,无忧往膳房路上便为汤夜夜截住。汤夜夜将无忧拉至一旁,满脸羞涩,喜道:“无忧,可还记得之前月试同天字房比拼?”
“自是难忘。”无忧不解。
“对那鲜于戎,你可还有印象?”
无忧想起那对姊弟,犹记鲜于戎男生女相,俊美难言,又见此刻面前汤夜夜女儿神态,欲说还休,心中明了,笑道:“那位师兄,形容美好,印象深刻。”稍顿,又道:“见师姐这般模样,想来无忧要给师姐道喜了。”
汤夜夜唇角含春,应道:“确是与他两情相悦。你与宫主近些,可知道若宫中弟子互生情意,能否下山结为鸳侣?”
无忧轻道:“怎会跟宫主提及此处?”言罢,自己也是两颊飞红。
汤夜夜闻言,叹口气道:“宫规未有娶嫁禁令,倒不知具体应当如何。”
无忧见状,忍不住调笑:“几月前比拼之时还水火难容,不过数月,竟已这般亲密,汤师姐已是筹划下嫁事宜了?”
汤夜夜俏脸一紧,直道:“莫要取笑。”
“缘分之事,身不由己。只是......”汤夜夜一顿,“他那阿姊实在难缠。戎哥哥对我甚是体贴,私下早已许我白头;可他那姐姐却是对我诸般挑剔苛责。时日一久,我倒觉得,戎哥哥有多欢喜,他那姐姐便有多厌恶我。”
无忧心道:长姐如母,对你这未过门的新媳诸多刁难也是寻常。后又听汤夜夜埋怨道:“且听戎哥哥提及,他们姊弟双生,各种喜好原也相近,只是,不知从何日起,他那阿姊一反常态,时时处处与他作对。他觉得好的,他阿姊定是看不过眼;他不喜的,他阿姊反倒如珠如宝。”
无忧闻言,不得已应道:“或是鲜于童故意为之,就专为令你那情郎心中不快,以此阻挠你们姻缘。”
汤夜夜停了说话,沉吟片刻,方道:“如今只得听天由命。戎哥哥与我皆不堪其扰,这才计画下山,以结同心,过寻常百姓日子。”
无忧心知汤夜夜所指,轻声应道:“如此,若得见宫主,我便腆着面皮打探一二。”
汤夜夜喜上眉梢,连连道谢。
无忧别了她,便往膳房见了应澜,见其脸色红润,想来不服之症已然调和。两人久未得见,立时攀谈起来。无忧见其身子大好,人也开朗甚多,心中自是欢喜。二人不觉,天色竟晚,无忧便匆匆别了应澜,回返敛光居。
“虽仍是亲切,却似少了灵犀,难以言说。”回程途中,无忧心中暗道。
“或因我修习仙术,加上那甚多衡沛丹效力,今非昔比,自非从前那多病身子可拟。之前旧疾缠身,一见应澜,心生暖意,那时同病相怜,有她温柔待之,感动甚重。”心下想着,脚程又快,转眼已至敛光居。
到得院门,见弄墨孤身候在外面,无忧上前,语气仍是不善。
“劳役服完了?”
弄墨一哼,应道:“早便从仰日宫膳房回来,听闻你为一蟹妖所擒,此时一见,怎么还是这般讨人厌?”
“岂止,简直更胜从前。劳你们姐妹挂心,实是不该。”
“闲话少提。奉宫主命,明日你往贯日崖,呆得一日,以示盗丹之戒。”无忧闻言,这方记起月前于怀橘宫内弄无悯所下责罚。
“宫主赏罚分明,无忧心悦诚服。”
弄墨不理,转身要走,又闻无忧笑道:“倒是记起之前姐姐们三人因大罪被罚贯日崖面壁数十日,论起受罚,经验老道;不知有何秘诀可与无忧分享一二?”
弄墨怒气直冲,原想呵斥,思及先前,终是闭口,甩手飞离敛光居。
第二日过了卯时,无忧进了早膳,这方驭气,于宫人指引下前往贯日崖。之前虽常至怀橘宫,路上倒也可见贯日崖隐约面目;放马之时,燕乐也曾领无忧至肥遗江面,但入宫至今,无忧尚未真被罚至贯日崖面壁,今日实是头一回,念及之前所闻,无忧心中仍是忐忑。
驭气而至,无忧果见那面壁之地仅存一线,单足站立尚嫌不够,加之其下万丈深渊,实是令人心惊。
无忧别无它法,后背兼两臂紧贴在后,两足交替立于崖上,每只脚坚持不过一刻,便已酸麻疼痛。无忧稍转头,瞥见崖壁不远处数棵老松,扎根石缝,迎风傲立,甚有风骨。无忧心下一动,阖目凝神,顺心念所导,运丹田灵力,再借衡沛丹奇效,不过须臾,两腿瞬化蛇尾,已是勾上一旁松树枝干,紧紧缠上两圈,这便借力向前,整个人扑于老松之上,后背靠着崖壁。蛇尾略长,数圈绕于树上,尾尖撤了力,随意一耷——姿势虽不规矩,风情倒是十足。
“这般,舒服甚多。且不说一日,十日便也呆得。”无忧心中洋洋自得,腾出两手,拂拂散落发丝,又再抱臂,阖目假寐起来。
不知这一觉过了多久,转醒之时,天色已暗。无忧揉揉两眼,抬臂伸个懒腰,腰上使力,压得那老松一上一下,晃动不停。无忧觉得有趣,咯咯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