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惟挑灯枕卷,莫敢听鹊凭龟。
无忧中心忐忑,十行共下;弄无6悯倒见坦然,抬臂举书,未见改色。
约莫四个时辰后,群山抱夜,笼星托月。
弄无悯稍一阖目,立时启睑,挑眉见无忧立于身侧,眉眼低垂;细查其目,华光炯炯,未有半分懈怠。
弄无悯轻哼一声,柔声唤道:“小君当真觉得,镜蛊之密,可于万卷中求得?”
无忧头抬亦未抬,沉声轻道:“若非如此,夫君此时别有宏谟?”
弄无悯抿唇摇首,浅笑不应。又待半个时辰,却见无忧探手将弄无悯身侧阅毕卷轴重展膝上,朱唇微开,柔道:“夫君若是乏了,且往怀橘宫歇息。”
弄无悯深纳口气,攒眉暗道:现下,汝连假作亦是不愿?
无忧似是早解其意,沉吟片刻,轻道:“时限几近,无暇作态。”
弄无悯轻笑,新捡一卷,定睛细观。
待至第二日丑时,二人方将两酉阁内藏书查阅半数之半;无忧眼目一冷,怀持一卷,侧身往弄无悯身前一拥,沉声询道:“夫君是否心下早有所感,此次阅卷寻镜蛊解法,恐海中捞月?“
弄无悯面色不改,应声而笑:“小君往来两酉阁多回,其内梨枣,小君尚不了然?“
“无忧不过浅夫昏子,岂敢夸口遍阅群书?唯见夫君神色,不忙不乱,毫不经心,无忧不解,方有此言。”
弄无悯唇角微抬,字字顿道:“权不过作态日久,无心羁延罢了。”
无忧闻声,缓将掌内卷轴再抬,挑眉笑道:“夫君早查此卷有载——海外南极,一地名唤‘不死’,上有万年角蟾,得之,研其角服之,所受敌之操演,皆反还自向;使之,或可倒行流水,是也不是?“
弄无悯稍一颔首,眉头挂笑:“小君果是有查。”
无忧冷哼,轻声应道:“无忧脑内,未尝记得阁内有书载记镜蛊,连那上古十二镜妖,亦不过一语带过;想来鉴胆氏乃至镜妖一族,莫不以此为密,即便镜祖,怕是亦不知此蛊之能,遑论解药乎......”
弄无悯沉声,拊掌接道:“据苍文之言,连那镜蛊所来,亦是鉴胆氏临终相告柳柴二君;万世书卷,不见只字。”
无忧轻哼,心下暗道:想是自得镜蛊,汝早已遍翻阁内卷宗,以求用而不失;若阁内藏书言及解蛊之策,汝岂会在此同吾徒耗辰光?既不得直策,吾等只得求取曲径。
“如此,何不寻此角蟾,以其角入药?”
弄无悯闻声挑眉,定定瞧着无忧,见其面色,怎不解意。
“小君对吾早有提防,深恐无悯纵毫厘端绪......”
无忧不待其言毕,立时接道:“知日宫,非无忧一人之知日。”
“那便随为夫远走江湖,天高水阔,何忧无处立锥?镜蛊之事,或为一机......“弄无悯陡地抬声,结眉却见无忧逃目,反身背对。
“夫君天魔之身,尚不虞群仙寻衅?”
弄无悯黯了眼目,眼风独往别处,轻笑诘道:“小君既是心忧,那便长留知日,占门楣之耀......”稍顿,却是勾唇,懒声自驳:“吾倒忘了,若是吾遁离肩山,小君执迷知日,必得为无悲所戮,不言损荣,恐连尸骨,亦是难存!”
无忧回身,冷声轻斥:“夫君多言无益,那角蟾,取是不取?”
“小君笃定,角蟾入药,无悲当复常态?”
无忧一怔,哑声未应,稍隔半刻,方启唇咄咄:“角蟾粉可矫正反,岂非万毒之方?“
“书中所言,角蟾可将敌之术反施其身;如此,便生二意。”弄无悯稍顿,一润燥吻,又再接道:“一则镜蛊之效反为镜蛊自受,若此,此物堪为解药;不然,......”
“不然,或是夫君同无悲所承互易,如此......乃为反噬!”无忧面上一沉,径自接道。
弄无悯浅笑晏晏,稍一上前,一掌轻压无忧肩头,一掌徐徐递上一卷,启唇缓道:“若是后者,岂非剜肉补疮,过于孟浪?”
无忧一时无言,接了弄无悯递上书卷,展卷垂眉,不过拾取数行,立时开颜。
“夫君......”无忧轻唤,柔把弄无悯一臂。
弄无悯见状颔首,示意无忧接读。
“此处......言及,朝阳之谷,水伯天吴居之;八首八足八尾;刺之,其首一一死,其目一一阖,其尾一一垂;得其终阖之目、终垂之尾,并持之,可解角蟾反向之能。“
无忧言罢,展臂环了弄无悯脖颈,轻声娇道:“夫君之智,无忧不及。”
弄无悯徐徐轻拍无忧肩背,柔声笑道:“不过谋定而动,但求小君莫多疑猜方好。”
无忧面上一紧,桃腮泛红。
二人又再取座,沉吟一刻,无忧轻道:“夫君可是欲遣文哥哥往朝阳谷,兵分二路?”
弄无悯抿唇笑道:“此回,吾当遣赤武同苍文共往。无悲此回,需得独当一面,镇守知日。“
无忧闻声,心下暗道:想是之前遣赤武取目荣华性命,恐目荣华漏言,此回若是独留赤武于宫中,弄无悲稍有不慎,难保不露马脚。思及此处,无忧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无忧可知,那不死之地,有何诡异?”
无忧摇眉,侧内余卷,轻声应道:“无忧唯记得曾阅一卷,其内着寥寥数笔于角蟾习性。”
弄无悯面庞微侧,支肘托腮:“说来一闻。”
“角蟾之物,寿万岁,世无二;食人,啮肉吞骨;尤擅幻术。”
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