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快走,知日宫的人下山了,现正在麻市街上,我们快去沾沾仙气,顺道饱饱眼福。”人们三五成群地搭上伙,叫嚷着就奔麻市街方向去了。
这麻市街,乃是肩山脚下最有名的一条街道,本就在距离肩山最近的阳俞镇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又因处在知日宫跟愚城上山道路交汇处,很多不远万里想来投靠修仙的凡人、各方隐去面目前往愚城的小妖皆常常汇集于此,使得这麻市街成为远近驰名之地。日常百货应有尽有,猎奇小物推陈出新,往来商客有条不紊,仙妖莫问来处归途。
“看!看!那边马上的四个!各个都是美人儿。”街边围得乌泱泱水泄不通,人们探头看着街上徐徐行来的几十人队伍,一边看一边讨论吆喝着。
“看这气派,啧啧。”
知日宫队伍皆着金色,外衫胸前两侧对应各有一只四翅独眼夸父鸟,金丝绣起,比外衫颜色更夺目。骑马的四女身着玉色,风姿飒爽,但眉目如画又有掩不住的女儿娇态。
“一看你就非本地人,”边上另一个语气轻蔑,“我们阳俞镇谁人不知,那四个就是知日宫大名鼎鼎的弄家姐妹。”
“弄家?她们是仙?”
“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啊。这么着慌我可就不讲了。”
“哥哥,别啊,我这初来乍到,你倒是给我讲来听听,好让我也不白来你这阳俞镇一趟。”
“她们乃为知日宫宫主赐名。听我们家老一辈说,她们小时候为宫主养大,允她们弄姓,教她们本领。”
“那即是家仆啊。”
“嘘,”身边几个人都急忙阻止外乡人的话,“别乱说,就算是婢女,也是仙家,瞧瞧,个个长生不老青春美貌。知日宫主跟她们,既为主仆,亦是师徒。”
“就是就是,她们四个,老大叫弄琴,老二叫弄柯,老三叫弄墨,老四叫弄丹。光听名字就知道知日宫有多风雅了。”
“那咱们知日宫宫主呢?列位也好给我说道说道。”
“宫主名唤弄无悯。生得眉清目秀,听我隔壁邻居阿二说,那位宫主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夹道人群里冒出一个声音,“我这辈子,若是能得见宫主天颜一眼,死也无憾。”
“不懂不要乱说。我曾祖亲见过宫主他老人家,当年他还承过弄宫主的救命之情。宫主明明是一魁梧男儿,身长九尺,还是美髯公。。咳,咳咳。。”
“无知小儿!”弄墨在马上将乡民闲谈听得一字不差,“大姐,这群凡人粗陋至此,也配提及宫主名讳。”
弄琴扯住缰绳,回身轻道,“那你又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快把你放出的噤声蝉收回来,宫主明令,不可戏耍山下凡夫。你这样毛躁的脾气,宫主虽未责罚,我做姐姐的可是法不容情。”
“三妹,大姐说的极是。我们此次下山采买宫中物什,需尽量低调。”弄柯骑马行至队伍最前头,“采买停当尽早回宫方是上策,你且莫要多生枝节。”
“是是是,皆是妹妹不对。”弄墨心诵口诀,微抬左手小指,随即一小到几不可见的翠绿虫儿快速飞来,立于其小指尖上,收了透明的翅,眨眼间消失无影。“二姐要尽快回宫复命,想来定是一刻不见如隔三秋。”
弄柯被调笑得烦躁,想回嘴却担心如此一来便要耽搁更多功夫,当下赤着小脸驱马前奔。倒是弄琴沉下面来,“弄墨,休得胡言!离了宫就失了规矩么?”
“大姐,三姐所言确有不当,但你也不要总板着一张脸嘛。我们快些采买物件才是正事,宫主跟师兄出门前或还需再带些物什,我们应处处细思,以求周全。”小妹弄丹这才开口。
“宫主要下山?为何未令吾姐妹同往?”弄墨倒是拉住弄丹缰绳,吁了马,凤眼一挑,言语又冷了不少,“我跟姐姐们皆无所知,你又从何处知晓此事?”
弄丹桃腮一红,抿着嘴低了头。
“自是从赤武那小子处听来的。”弄柯回马而至,看看弄丹的样子旋即明了。
“小师弟定是偷见到师兄打理行囊了吧。”弄墨这才松了马缰绳。
“赤武说,师兄通知后房备下了上品大祚茶,又命人近几日在绾芒泉例行取水时每次多取一瓢封入罐中藏于山腰背阴处冰室。若非宫主亲往,何须这般费神?”
“却也不知此行何故?宫主已有多年不曾下山。”
“宫主未命吾姐妹同行,哪怕只携一人,也可从旁侍候。”
姐妹四人聊着远去,夹道乡民也是亦步亦趋跟着向前。
“店家,这把纸扇拿来瞧瞧。”街边小摊,一男子青色罩衫长身如鹤。
“客官,何不上去看看知日宫人?”小贩递上纸扇,赔笑道,“弄家姐妹可是貌美的很。”
“我这一介书生,喘气都是有心无力,没那心思留意美人儿。”男人笑笑,眼含春波。
“看您样子,就知您出身不凡。依小的看,您这相貌,可不逊于那四姐妹任一。”
“是嘛,”男人扔了块碎银在摊位上,“嘴这么甜,当心我把银子塞满你的嘴再让你一块块吞进肚去。”话说着,人却飘出去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