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候了数日,无忧终往赤武院上,知其往镜像所现之地来往数次,见那皮母杀阵惨状犹存。不得不信弄丹亡逝之噩耗;原想稍加安慰,以缓自己心头疚愧,然见赤武离魂之状,心下重负更甚。
无忧抵达时,赤武正置身妆镜旁。黯黯垂泪。无忧轻唤数声,赤武方才有应,急慌拭泪,颔首示意。
无忧见其抚弄镜边梳篦眉笔,心下一惊,倒是不知其究竟悼念弄丹,抑或钟满。
赤武似是知其所想,轻声嘲道:“骂便骂吧。”
少倾,接道:“这几日不寝不食,心头声声唤着的。却不知是丹儿还是满儿。”
无忧黯然,心下计较:钟满灭神在前,弄丹被焚在后,无论如何,二女意之拳拳,情之深深,皆是少见。赤武难放其一,倒也寻常。
“现下有何打算?”
赤武惨笑,应道:“那万斛楼所在,连师父亦是难得。我能如何?”言罢,见无忧沉了面孔,这方再道:“睹物思人,人琴俱亡。恶事接连,实在难堪。”
无忧长叹一声,柔声道:“莫要苛责,无论何人,皆是难经这番打击!”
“我已请了师父,今日收理遗物。明日下山为满儿丹儿立衣冠冢。”
无忧闻言,有了计较,轻声应和:“于情于理,皆当如此。我便与尔同往。”
“师父言及,满儿自出关梅郡,那五宝照水本相仍在,定会再寻新身,重立郡首。那弃沙桥已然无用,虽说当日满儿提及不求归还,然此物终是关梅郡至宝,师父不欲贪占,若是留于此处,或是随满儿下葬,恐有后患。师父便命我携此物再返关梅郡,妥善归还。”
无忧不住颔首,轻道:“自当如此,自当如此。”
二人静默,后无忧又助赤武收理二女遗物,这便相别,约了第二日辰时下山。
后日,待得时辰,赤武无忧及弄氏姐妹便于阳俞镇外荒僻处择风水地,开坟立碑。
赤武亲就碑文,言墓内二女皆为妻,又再以马血少许,歃血立盟,誓以万斛楼主人项上之物祭之。
众人挥泪,泣立墓前,半晌无言。
约莫两个时辰后,众人正待回返知日宫,陡感土尘大盛,赤武等三人还未言语,陡然失了神智,瘫倒一旁。
无忧见状,心下暗道:果是候着我。思及此处,已然朗声道:“出来。”
“无忧。”目荣华携去拂白鸩,齐齐现身。
“他们如何?”
白鸩闻无忧疑问,恭敬应道:“无忧小姐且安,不过属下炼制mí_yào,分寸不失,分量得当,不过令其安睡一刻,绝不伤身。”
无忧冷哼一声,径自往一旁而去,目荣华见状,亦是急急跟了去。
“知日宫之事,可是你所为?”
目荣华讪讪,面上一红,轻道:“我知你有怨,怪我不曾言明;然我绝非有意相欺,不过待时机得宜,告之以求惊喜。”
无忧不想目荣华竟然认下,回身紧压目荣华肩头,喝道:“为何施此辣手?”
目荣华一抖,这方明了恐是自己答非所问,急急应道:“埋伏楼内子弟于知日宫,确是我之谋划;未告你知,实乃过错,我不欲辩。至于辣手,此言何意?”
无忧收了手,稍退数步,轻道:“辣手摧花,连伐弄墨弄丹二女,可有说辞?”
目荣华闻言,沉吟片刻,摆手道:“绝非我万斛楼所为!无忧,你当信我!”
“何以言信?”无忧嘴角微扯,应道:“那日,吾同无悯共往愚城,借力抗廾目仙尊毒困。唯于那实,方知你安拆人手入愚城。原想待吾作了知日宫主,愚城乃为大患,早有所动,渗之撼之,实为高明,吾不欲责难。”
一言未尽,无忧陡地抬臂,食指定定指向目荣华面庞。
“你竟于我不查时,暗下无窍丝,籍此探吾所在,居心叵测。”
目荣华上前,两手紧包无忧右手,疾道:“我……此举事出有因,然我亦不欲辩驳。”
无忧猛地抽手,反身背对,哼道:“埋眼线于知日宫,可是欲明我同无悯一举一动?”
目荣华见状,苦笑一声,应道:“虽从不令其报讯,然我亦知你同弄无悯互悦。胭脂谋,花间计,英雄难过,仙尊难抵。倒是兵不血刃之神策。”
目荣华稍向前,正对无忧,定定凝视,一字一顿道:“无忧,你现已然以知日宫女主独尊,无人可匹。”
“故而留书:夺尔心爱;屠戮宫人,以为报偿?”
目荣华瞠目,后又切齿,笑道:“百年皆同知日宫愚城暗地较量,如今,吾当堂而皇之,与之明争。”
无忧怒极,反是嫣然一笑,轻道:“愿君心愿得偿,吾将与有荣焉,或可分一杯羹。”言罢,稍一闪身,附耳再道:“若然再伤知日宫一人,为我所知,吾便报无悯万斛楼所在。”
稍顿,无忧正身,缓道:“到时可算助你大愿早偿。”
目荣华立感凄然,不再有应,鼻头微酸,竟欲落泪。这便陡一纵身,立时不见。
白鸩去拂见状,急急跟了上去。
待离了墓冢,去拂轻道:“主人,可有将陷九之异状告知无忧小姐?”
目荣华惨然一笑,缓道:“现下,何言何行,唯不过雪上加霜,难改其心。”
呆立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