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城不言堂。
“女桑,可有新消息?”兀不言声音浑厚,在洞中尚有回声。
堂下立一女子,白衣翩翩,容貌清丽,只是左边臂膀连同手掌皆为树枝状,整个伸出衣衫之外,乍看很有些骇人。
“回禀城主,门下呈报,弄无悯跟白鹿老儿正因相忆村屠村之事愁眉不展。并无其他消息。只是,我潜藏胥叠山的门人似是漏了马脚,被弄无悯带去的小妖所查,不知是否需要清理干净以免后患?”女桑询问道。
“你门下众妖皆连根共气,以叶为信以土为媒,外人无从追究,如此隐秘怎会为一小妖察知?”兀不言声音冰冷起来。
女桑忙跪倒认错:“城主见谅,是属下疏忽。门人回报说也难断定是否暴露,只是为求安妥..”
“那小妖你等暂不可动。”
“城主?”女桑不解。
“百足办事倒比你干净利落。他已确认那小妖所言不虚,确是十年前为相忆村人所救。只是,弄无悯将她带至胥叠山,这是否跟金乌丹有关我们还未可肯定。需多待几日再看。”兀不言思虑甚深。
“属下愚钝,任务未能滴水不漏,只是门人需跟弄无悯这般仙家周旋,而所处环境亦不明朗。相忆村不过数十凡人,乡村野夫,却不知城主令百足屠尽是何用意?求城主示下。”女桑听兀不言夸赞百足,衬得自己办事不利,心中不快,却也不敢明言。
“女桑,你跟百足皆为愚城肱骨,各有所长,毋须相攀。你既心知我派与你的任务难于百足,还要疑心我对你的器重么?”兀不言一句话就将女桑安抚下来。
“属下不敢。城主识人善任,女桑定不辜负厚望。”
“至于屠村缘由,一为扰敌之计;二作警示之用;三则投石问路。”兀不言话未尽言,“既已知金乌丹大体方位,你且让门下全力探查,每峰每洞、每沙每树,寸土不可放过,需先弄无悯找到。
“城主大才,属下定赴全力。”
后日,弄无悯、白鹿叟连同苍文灰鹄共赴相忆村再做探查。有尾原央求白鹿叟带她同往,未得,只好作罢。
有尾从苍文处偷拿了一小撮上好茶叶,自己在屋中泡好细品。“仙家之物果非凡品,只是味道总觉与那日马车上尝到的略有不同。”有尾摇摇头,却想不出缘由,几杯过后,她慢斯条理道:“该来的不来,你这跟屁虫倒是阴魂不散。”
“你这么说,我可是伤了心。”屋中忽现一男子,棉布黑袍,本是普通粗衣,却因男子紫玉之容显得雍容非常。
“目荣华,你坐拥万金,富可敌国,却怎么总是这般登不得台面的装扮?”有尾虽出语讥讽,但仍是多斟出一杯热茶推到目荣华跟前。
“话可不能这么讲。”目荣华一笑,朗目却透狡黠之光,“我是过眼之‘目’,而非倾心之‘慕’,所以荣华富贵于我可是过眼烟云。穿戴打扮有什么紧要?”
“那你怎么不散尽家财做做善事?从我识你至今,你又何尝放过手中一文一厘?”有尾翻个白眼,“相忆村之事是否你派人为之?”
“冤枉啊女大人,我也是刚刚知晓,这才过来找你查证。相忆村多条人命,又无人出钱购买,赔本买卖我目荣华可是从来不做的。”他还是一副不正经。
“那倒不知其中因由了。只是怎会如此凑巧,我刚离开,整村即刻为人所屠,且村人无知,谁会无端对其下手?”
“反正那整村老少,也活不过九九之期,这不早在你我算计之中么?”
有尾右手托腮,不做回应,沉吟片刻,又道:“你来得倒也算是时候,我要取一人性命!”
目荣华佯作吃惊,扔了茶杯,两手紧抓有尾臂膀,“无忧,莫不是你要我帮你杀了那叫阿齿的美人儿?”目荣华夸张地伸手揩揩眼周,“当真可惜,我这般怜香惜玉实是心有不舍。”
有尾拍掉目荣华双手,甚是无语,“我叫有尾,不是无忧,你需谨记。再有,我若想杀阿齿,何须令她谨言慎行?原想试她一试,现相忆村被尽屠,虽不知其中瓜葛,我却需做最坏打算,如是阿齿身后之人操纵此事,其出手狠辣可见一斑,我需尽早跟随弄无悯离开此地,不然性命堪虞。”
“有我保护,你毋需担心。”目荣华一边说,一边伸臂作势抱住有尾,却被有尾一指顶住脑门,他讪讪一笑,只得作罢。“那你前日还故意激她?”
“依她脾性,当在昨夜动手,然至今仍无所动,想她必是听人号令不得擅动。若是仅她一人,我当应对得宜,现不知底细,恐有大图,需得小心为上。且我还需撇清相忆村嫌疑。”
“那你是要我..”
“杀我!”有尾侧头看着目荣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