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跟着詹龙离开小水塘,拨开半人多高的野草甸,开始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聒噪中小步向密林中迈进。
走了没多远,詹龙就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以为是树根,所以也没在意,便继续埋头往前走,但是他的脚下却越来越零乱。
后面的几个女生已经开始大喊大叫,詹龙只好停下来拨开草丛,一看之下当即把他吓得差点趴下。
草丛中全是枯骨,再往旁边走还是。它们全被落叶和枯絮埋在下面,脚一踩就全都露了出来。
甘能揪住一坨草用力一带,不想竟呼啦啦将它连根拉起了一大片,原以为很深的草根竟然全都盘踞在枯叶之间横向生长着,彼此依赖结网而生,根须之间居然没有一屑泥土。
撕开的草皮下面,全都是零乱混搭在一起的累累白骨,有粗有细有长有短有曲有直有叉有支,有像人的也有像动物的,干花花,阴森森,骷髅散落,獠牙遍地,实在让人目不忍睹。
“万人坑——”罗玉娇惊叫着急忙往后面跳去。
哲丽、公玉沫儿、艾丝塔三个女生跟在罗玉娇后面,也没看清怎么回事,被她一惊扰便也纷纷顾首不顾尾地随着她四散跳开。
甘能一怒之下干脆顺藤摸瓜,直接拉住草皮又往旁边撕了十几米,结果下面除了横七竖八的骸骨就是七纵八横的骨骸。一群人顿时脸色惨白。
集中叠加在一起的白骨送给人们的第一印象,也许只有一个词汇可以与其匹配,那就是死亡。这样的场景让所有人的毛孔刹时都竖了起来。
詹龙大喊道:“快走,说不了这里就是个死亡陷阱。”说罢早跃身跳起向前面跑去。
其他人见状哪还有闲情细顾左右,于是立即你追我赶聚成一线步其后尘匆忙而去。
一进入树林,光线立即暗了下来,阴暗的气息里到处都弥散着恐怖的燥动。
林里的树种很多,千奇百怪,但彼此之间的间隙却小得可怜,遗憾的是詹龙他们却没有一株认识。
这些畸形怪状的古树为了争抢阳光,你揶他揄拼命将枝桠伸直插向高处,相互之间毫无谦让之意,几尺到几米粗细的树杈横竖交错,像编织的树网,将头顶上方二三百米外的天空层层遮蔽。
没有人知道它们的具体年龄,但根据他们的长势初略估计,其最小年龄少着都有上千年开外。
一群人插着树缝,在石雕一样盘根错节的根须及藤萝中间艰难地行进,但那一地白骨时不时总会插入记忆搅动他们的情绪。
这样走了也不知有多长时间,前面便豁然开朗。
众人大喜,于是立即加速往前赶,但等气喘吁吁从里面跑出去,才发现他们竟然鬼使神差地又回到了先前那个缩略版的蓝球场上。
甘能一屁股坐到地上的草丛里哭天呛地叫喊道:“活受罪,完全是活受罪,累死人了,看看我们都干了什么?”
詹龙一脸无奈地说:“我们可能迷路了。”
公玉沫儿稍微休息了一下便坚持说:“在森林里迷路很正常,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想办法走出去,绝不能守在这儿坐以待毙。”
肖默自告奋勇地说:“这次我来带路,我就不信这个邪。”
詹龙说:“好,有你舍身取义,那我倒是乐意奉陪。”
如此大家重又返身入林,但是愿望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别说肖默,就是七个人来回轮换着带路,最终也没有把大伙从密林里带出去。
他们又回到了原地,不管中间走了多远,远也只是谁的半径大谁的半径小的问题。只要他们一进入森林脚步就再也跋不成直线。
这里的一天似乎很长,按正常他们用过的时间最少都应该经过两个黑夜了,但太阳明晃晃地照在头上,就是没有落山的意思。
七人累得筋疲力尽,也不管身底下的草皮里还有没有骨头,就一骨碌倒在地上怨天尤人地互相埋汰了一阵,完后就吹着长气呼呼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也很畅快,几乎可算是他们到达火星后最惬意的一次。
詹龙前面还谨小慎微提心吊胆地小心盯防了一会,但最后还是经不住周围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诱惑,到头来还是不知不觉归大统随大流地与他们一起睡了过去。
但因为心里不踏实,他还是早早醒了过来。
他没有打搅其他人,而是继续躺在地上静静地思考了半天。
毫无疑问,这一切绝不是梦。他们全都被那个黑色漩涡出卖了。
埋在地下的枯骨解释了为什么那些树没有把根须伸过来的原因,但这也从另一方面证明,埋在下面的骨尸绝不是个小数字,也许它应该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如果这个草场是个空心陷阱,那这个空心一定是个深不可侧的无底洞。
没有任何泥土为树木提供营养,那些树根自然也就懒得将根须从下面延伸过来。而这些草所以能够长成这样,完全是由于平铺在骨堆上面的那层悠闲的落叶。
但这个陷阱又是谁设计的呢?它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詹龙坐了起来。
肚子里的高能浓缩食物差不多已经消耗殆尽,照此拖延下去,他们若再想走出去都没有能量支撑,谁能肯定留在这儿的枯骨就不是他们迷路的产物呢?
他又来到那个小水潭边撩着水喝了几口。
清凉的池水让他禁不住浑身一阵激凌。
他转身一望,发现这个小水潭几乎正好就位于这个草场的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