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大殿上只剩下寥寥几个人还在站着,除了李弘,就剩下戴至德,张文瓘,郝处俊等几位没有表明态度的大佬,还有几个风骨傲然的御史。
李弘心里清楚,如果说刚刚李义府的行为是玩火,那么现在的局面显然是在挑战李治忍耐力的极限。
整个朝堂上,文臣武将如此针锋相对,并且一起胁迫君上,恐怕翻遍史书,也找不到一次。
果然,李弘下一刻就看见御座上李治的脸色简直阴沉的可以滴水,显然已经到了快要爆发的边缘,上一次他见到老爹这副表情,还是他差点在东宫被杀的时候。
看来这回真是玩大了!
不过奇怪的是,李治的脸色阴沉了许久,却是一言不发,而武后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让大殿之内的气氛有些诡异起来。
“弘儿,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猛然间,李弘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这把火突然就烧到自己的身上了。
抬头一看,李治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脸色仍旧是黑的像个锅底。
李弘的脑子急速转动起来,思量着李治问这句话的用意。
过来片刻,李弘谨慎的答道。
“此事如今事实已明,自然应当由父皇母后裁决,何况此事的前因后果儿臣不甚明了,不敢妄言!”
皇帝问话,自然不容你思量清楚再回答。
所以李弘也只是犹豫了片刻,便急忙开口,在搞不清楚情况之前,李弘也只能一推二五六,说些空话。
但是李治显然不想要听这些话,声音略微有些冰冷的说道。
“太子如何不知?当初裴爱卿回京乃是太子亲自迎候,今日裴爱卿和李爱卿又在这殿上将事情细说分明,有何不甚明了?”
李弘瞳孔一缩,他终于意识到,这回老爹没有跟他开玩笑,而是非要让他表明态度。
这么正式严肃的态度,还是上次他请立东宫六率的时候李治才用过的口气。
可是为什么呢?
李弘眉头紧皱,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今天的表现,却始终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惹到了李治。
“太子?”
李治的口气开始变得越暴躁起来,很显然李弘犹疑的态度让他相当不满。
李弘的头上也开始有冷汗淌了下来,烦躁的扫了一眼大殿上齐齐整整跪着的众人,李弘心中像是受到了猛然一击。
定了定神,李弘开口说道。
“回禀父皇,儿臣以为裴将军未请圣意,擅自招降敌酋,此举殊为不妥,李中书虽然言辞过激,但是也是为我大唐考虑,双方皆有道理,是以儿臣难以决断,请父皇母后圣裁!”
话音刚落,李弘就感到无数惊异的目光朝他投来。
不仅有来自跪在地上的李义府,许敬宗等一干文臣,更多的是来自于李绩,裴行俭等一干武将。
不同的是,武将的眼神中隐约带着愤怒的情绪,文臣则更多的是不解和疑惑。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李弘和李绩的关系甚佳,甚至于和军方的关系也不错,而相对的,他和李义府的关系相当差,但是李弘的这句话虽然看似不偏不倚,但是分明是说裴行俭的责任更大,甚至隐约是在支持李义府。
怎能不让人惊奇!
总之,大殿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因为李弘的一句话而汇集到了他的身上。
但是李弘却没有在意这些怪异的目光,而是抬起头直视着李治略微冰冷的眼神,坚定不移,毫不退缩。
良久,李治的面容缓缓变得柔和下来,轻轻摆了摆手。
“弘儿,你暂且退下!”
既没有对李弘的话表示支持,也没有表示反对。
缓缓退步,李弘站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却发现自己的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
心中叹了口气,李弘有些惭愧,自己还是对于政治的敏感度不够,或者说还是低估了自己这位父皇,本以为今天的主角是裴行俭和李义府,没想到竟然直接将他也牵连了进来。
虽然刚刚只是短短的片刻之间,但是李弘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稍有不慎就是大祸临头。
自己这些日子四处奔走,尤其是在裴府和李绩呆了那么长的时间,以李治的势力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但是今天大殿之上的情势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可谓是对李义府相当不利,而且一不小心就会造成文武大臣的全面对抗,若是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恐怕最终的结果是李义府和裴行俭都逃脱不了干系。
这就不得不让李治疑心,这件事情乃是李弘一手谋划,为了打击李义府而布下的一个局。
李治早就知道李弘和李义府的关系很差,也知道他们两个一直在明争暗斗,但是真正让李治震怒的是,今天大殿上的局面。
以李绩为首的大部分武将如此齐心,口口声声说李义府是奸佞之徒,不免让李治以为这是李弘的手笔。
而李弘一个太子,能够指使军方有如此大的动作,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他随时有着倾覆皇权的力量,怎能让李治不雷霆大怒。
刚刚李弘若是稍稍为裴行俭说上一句好话,恐怕现在还能不能继续站在这里都是两说!
“陛下,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裴行俭罔顾圣意,擅自招降敌酋,此为大不敬之罪,臣恳请陛下拿下此獠!”
李义府怪异的看了李弘一眼,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虽然他不知道太子殿下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