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怀延坐在空荡荡的家里,凌远还没有回来,天色有点暗了,他没有开灯。
点起一支烟,烟雾在屋子里迅速稀薄,妄图占据着每一寸空间,他把那气味深深吸进心里,然后缓缓的吐出,刘妈在厨房里炒着菜,饭菜的香味跟烟气争抢着屋里有限的空间,这个房子好久没有笑声了,不对,应该说,没有了生气,曾几何时,已是,怎一个愁字了得。
凌怀延环顾四周,当年刚分到这房子,烟楚,烟楚的妈妈还有自己,就是在这前厅里,一家人欢笑着,烟楚穿着漂亮的裙子,象一只小蝴蝶在厅里旋转着,雨柔温柔的笑着,那些笑声此刻在耳边,竟是如此的温暖。
如果自己没有再娶了李媚,想到李媚,他的心是凉凉的刺痛着,烟蒂不知道什么时候烧完的,烫到了他的手,他甩手把烟蒂丢了出去,手上有一点白色的痕迹,再小的滚烫也终究会灼伤人,那一点白色成了漫天的布幛,笼罩着整个的家,那个丧礼彻底毁掉了这个家,一切归结于他娶了这个女人。
烟楚成长中的委屈,刘妈常常说给他听,说的时候用衣角拭泪,叹气没妈的孩子命苦,他自己并没有听见烟楚抱怨过。
因为李媚,烟楚受到的惊吓让她在疗养院治疗了两年,现在这个家是不想回来,这个家是女儿的伤心地。
他可怜的烟楚,有家回不了,他这个父亲给女儿的是什么样的成长环境,他恨自己。
凌怀延想着自己的一生,仕途顺利,却未能明察家中秋毫,自己的一生,到底拥有过什么,背叛,疏离,和孤独。
李媚,他恨这个名字,一切本来都是她的,烟楚没有抢,自己没有争夺,为什么她要那样做,她的心真狠,真毒。
屋子里一片死寂,凌怀延把自己融化在了黑暗中。
凌远走进客厅,他顺手开了灯,把外套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秋天的夜风有点入骨了,刚要上楼,他发现了坐在沙发里沉思的凌怀延。
凌怀延只穿着一件衬衣,凌远跑上楼在他房间拿了件外套,走到他身边,轻轻披在了凌怀延的肩上。
“爸,你想什么呢,吃饭了吗?”凌远从来没看见父亲如此的失魂落魄过。
“哦,小远,你回来拉,好,叫刘妈开饭吧。”凌怀延的手触到肩膀上的衣服,心里安慰极了,老天虽然给了他一个李媚,可也给了他凌远,这孩子能干,正直,还救过烟楚,对他这个父亲真是好的没话说。
想着,他拉住了凌远的手:“孩子,这些年家里多亏你了。”说完竟有些哽咽。
凌远看着父亲眼里泛起泪光,心里也是感慨万分,父亲老了,腰板也没有以前直了,头发白了许多。
凌远把父亲圈在自己怀里,扶着他往餐厅走去。
凌怀延给儿子夹了块肉,笑着看着他,:“吃,吃。”
爸,你也吃。’凌远看着父亲孤独的身影,:‘爸,以后我天天回来陪你吃饭。”
“真的啊,呵呵,那可好喽。’凌怀延象个孩子一样笑起来,脸上的皱纹都在笑。
‘真的爸,对了,我打算弄个画廊,叫烟楚也回来。”凌远忍不住把想法告诉了父亲。
“小烟也要回来啊,那可好了,小远啊,你得好好跟她说,最好搬回家里来住。”凌怀延兴奋的放下筷子。
“我还没正式跟她说呢,最近几个朋友一起搞个画廊,小烟要能去看着我也放心。”凌远给父亲递过勺子,:’爸,喝点汤,刘妈说是补的,加了人参,墩了半天了,你多喝点。“
‘哈哈,小烟要是回来,我不吃人参都浑身是劲。’
凌远起身帮凌怀延乘了一大碗。
‘爸,你得喝,要不刘妈不唠叨你半天啊,那还了得。”
父子两个想着刘妈心直口快的凶悍样,一起开怀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