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宸冷冷看他一眼,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拿起眼前的酒壶给自己满上。
“我……对不住……”
回过神来的赵亦也觉察出自己太过激动,到最后说出的话有些口无遮拦,只好低低地道了歉。然后也闷闷地坐在一旁一声不吭。
眼见华宸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满上酒,浅怜扯了扯深雪的袖子。
这时一直冷面的深雪才走上前来,从华宸的手中将酒壶夺过:
“公子。客人还在。”
不能失态。
抬头望一眼面色无波的深雪,华宸的手顿了顿,由着她将手中的酒壶拿走换上茶壶,然后靠在身后的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多谢。”
看着深雪将酒壶放远。又站回原处,浅怜轻声道。
这个院子里,只有一个人在公子盛怒之时敢去招惹公子,也只有一个人能在招惹公子之后不会触怒与他,这个人,就是深雪,也是华宸身边的四个丫头中资历最老的一个。
所以哪怕她性情冷淡,寡言少语。但大家在知道她对着公子也是这样的时候,原本的膈应与不快便就此散去。而且对她的亲近与恭敬完全不减分毫。
“不用。”
依旧是毫无情绪的一声,言罢便依旧目视前方再不理会四周。
尽管早已习惯深雪这样的性子,可是一想起先前宜朱宜碧还在的时候,至少还有人可以一起玩闹,浅怜就莫名地生出怀念之感来。
也不知是不是心诚则灵,就在她刚想到二人的时候,便见宜朱宜碧伴着一个袅娜娇俏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公子!宜朱宜碧……哦不,是鸾歌姑娘来了!”
浅怜欢喜道,最后又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
经过这么一会儿的缓冲,华宸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几分,听着这话,起身整了整装,正对上踏门而入的鸾歌。
赵亦听到这声音,也忙不迭的起身。
向来是小孩子心性的他在看到鸾歌的那瞬,登时就将方才的懊恼抛到一边,只剩下满满的雀跃与欢喜。
与昨儿个一身短打英姿不同,今日鸾歌换上了锦衣阁的那套鹅黄夏衫,纱烟轻袅,移步带风,裙摆之间霎时开出暖色杏花,衬着她明媚的容姿多出几分柔和,那瞧起来深邃的凤眼也洗去寒冽,只剩下清明与透彻。
“见过三殿下,见过小侯爷。”
冲着华宸施礼,顺带唤了声赵亦,但是她的身子却一直朝着华宸,分明是不怎么待见赵亦。
华宸心下了然,又想起昨儿个鸾歌回来连这件事提都没提,只怕也是并将此当回事儿,更对赵亦没有什么心思。
这样想着,他的心情微好,对鸾歌的印象也好了不少,伸手作邀,招呼鸾歌道:
“姑娘请坐。”
鸾歌道了声谢,没有推辞便坐在了华宸对面,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赵亦一眼。
可是赵亦从来都是个自来熟的,哪里管得上这些?
所以在一看请果真是昨儿个遇见的姑娘时,他没有介意鸾歌的无礼,反而惊喜地唤声道:
“哎呀!果真是你!”
赵亦已然这样开口,她若再不理会,那就说不过去了,于是鸾歌只好抬眼看了他,然后低头道:
“小侯爷。”
看着鸾歌除却那股冷淡不怎么待见他的情绪没有变之外,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穿衣打扮都温顺不少的模样,再一想今日来的目的,赵亦突然生出戏弄之心。
“鸾歌姑娘可还记得昨日之事?”
挑了挑眉,赵亦带着几分含糊提说道。
从方才和华宸的对话中,他已经明白鸾歌并没有将昨天的事情告诉华宸,不管是与自己之间的矛盾,还是后来成为济世堂的伙计。
所以他想好生提一提,看看鸾歌到底是什么反应。
“小侯爷是指哪一件?吃喝拉撒睡并着游玩戏对,件件都是事儿。”
“小爷和你说的,自然是你我之间的那一件。”
赵亦摇着扇子,望着鸾歌面露暧昧之色。
这话一出,华宸刚拿起茶杯的手顿了顿。
“小侯爷若是今日不来道谢,鸾歌只怕也就忘记了,毕竟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也当不得这样的惦念,逢着方才婢子一提,这会儿小侯爷又念叨,就算是想记不起来,也不得不记起了。”
鸾歌并不上当,言语中透着疏离,却又点破了赵亦的诡计。
方才在路上,她就已经想清楚了。
若是赵亦此行真的是为了刁难自己,只怕就不是亲自来,也不会打着所谓道谢的名号,而是直接就将昨儿个的事情捅给了华宸,宜碧也会在自己回来之前被喊去问话,而不是还能留在结香居等自己回来。
只怕他今日来,是想从华宸这里探一探自己的底细,否则若真是找她算账,就不会是在三皇子府候着,而是去济世堂直接拿人了。
所以她明白,赵亦只怕是替自己将昨儿个发生的事情瞒了下去。
于是这般话就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了出来,倒唬地赵亦心头一惊,又生出几分不甘来,觉着自己又被吃进去了。
调戏不成,他只好又卖巧耍乖:“鸾歌姑娘心善,不仅救了苍狼,更是救了赵亦的性命,这样的恩德,就算姑娘不愿意记起,赵亦却是并不敢忘。”
听到这句话,方才因为他的暧昧之言而产生狐疑之色的华宸终于放下心来,明白二人之间果真没有生出什么事儿来,若有什么幺蛾子,只怕都是赵亦这厮搞的鬼。
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