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竹第二次踏上了这条街。
他不知道这条街叫什么名字,也没人告诉他这条街叫什么名字。
他只知道这条街的地上铺的全是青石板。
青石板已斑驳陆离,磨去的是青春岁月,磨不去的是历史记忆。
他的怀里抱着那把雪剑,雪剑已被他用布层层包裹起来。鼓鼓的,已认不出这里面装的是不是一把剑。你让人家猜这是什么,人家也许会给你一百种不同的答案。
他的脸上已经戴上了那张人皮面具,现在的他,看上去至少四十岁。
在街上,他又碰到了那个游手好闲的杨武,以及跟在杨武身后的六七个他的哥们。今天的他们又是神采飞扬。
杨武几乎擦着肩跟他面对面走过。
他没看沈寒竹一眼,甚至连余光都不扫他一下。
杨武真的已经认不出他。
现在的沈寒竹就是一个普通的人,普通到扔在人堆里根本找不出他来。
一个男人在街上走,如果想让人注意他,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长得帅,要么他长得怪。
沈寒竹现在既长得不帅,也长得不怪。所以自然没人再会去注意他。
他来到了一家店铺门前,店铺的门上方挂着一面彩旗,彩旗正迎风飘扬着,彩旗上写着四个大字:嘉元当铺。
这家当铺并不大,但在这么一条小街上,却挺显眼。
掌柜的是一个短小精悍的老头,他姓蒋,人家都叫他蒋老头。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在桌上一遍又一遍重复地数着他赚来的铜板。有时一数就是一天。
他一看沈寒竹进来,忙招呼道:“客官,快快请坐。”开口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牙齿参差不齐地有多难看
沈寒竹脑中想到阎无私在翠香楼时的场景,也学他的样子大刀金马地坐下。
蒋老头客气地问:“客官今日要当点啥?”
话是这样在问,他的眼睛就一直盯在沈寒竹手中用布包裹着的那把雪剑上。从沈寒竹进门时候就开始盯着了,眼光从未离开过。
那种贪婪是从骨子底里冒出来的,根深蒂固。
沈寒竹将雪剑往桌上一摆。
蒋老头忙过去拿。不料沈寒竹用手一挡,蒋老头又把手给缩了回去,不解地看着沈寒竹。
“请问客官这是什么宝贝?”蒋老头小心地问道。
“铁!”沈寒竹戴着人皮面具,脸上面无表情。
“可否打开看看?”蒋老头自然不信。
“不可以!”
“不可以?那不看到宝贝,我怎么估价?”蒋老头犯晕了。
“你可以用手提一下它,你看看它值多少钱?”沈寒竹点了一下雪剑道。
蒋老头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重,费劲地用两只手提了一下雪剑,也只是稍稍离开了桌面一点点。
“现在你可以出价了。”
蒋老头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百两银子?”沈寒竹问。
蒋老头连忙摇手道:“不不不,不是!”
“十两银子?”
“也不是。”
“那是多少?”
“一,一两银子。”蒋老头吞吞吐吐地道。
沈寒竹猛地一拍桌子,吓得蒋老头腿一软,差点瘫倒。
“那,那你要当多少?”蒋老头试探地问道。
“我不要银子。”沈寒竹不紧不慢地道。
“不要银子?不要银子你进当铺是为了啥子?”沈寒竹的话把蒋老头搞糊涂了。
沈寒竹缓缓地道:“我不要银子,别说一两,一文都不要。”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银元宝,放在桌上。
蒋老头傻傻地看着他。
沈寒竹指着银元宝道:“这是十两银子,你替我保管好它,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天上掉馅饼的事有时候真的会有。
蒋老头开心了,他在心里美滋滋地想:好运来了,躲也躲不过。
沈寒竹起身走了,他觉得把雪剑放在这么一个地方,应该是最安全的。
蒋老头一直把他送到门外,对他来说,今天来的真是一个大财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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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竹大步流星地来到了唐门门外。
厚重的朱漆大门边上站着四个身着劲装的男子,个个身材高大,体格健壮。
见沈寒竹远远行来,忙将其拦住。
“什么人?来此有何贵干?”其中一个吼道。
“我是闽狮堂堂主贾明,路过贵地,特来拜访一下贵掌门。这是一份‘访贴’,麻烦转递一下。”沈寒竹恭恭敬敬地道,边说边把一份贴子送呈给其中一个男子。
那男子接过,急急地朝里通报去了。
沈寒竹用目光不停地打量着大门口周边的地形。
过了一会,那男子出来道:“掌门一大早就出远门去了。不过你运气好,唐二老爷答应会见你。”
沈寒竹心里嘀咕:唐仁飞怎么突然出远门去了,他会去哪里呢?
正在思索,那男子见状道:“喂,在想什么呢,快点进来。”
沈寒竹跟着他进了唐家大院,在穿过那个院子的时候,又多看了几眼自己掉进去的地方,心中还留有余悸。
唐家处处是机关,自己一定要小心。他这样提醒着自己。
那男子把沈寒竹带到大厅,大厅里有个年约六旬的男子正在看着墙上的书画。见沈寒竹进来,忙迎出来,拱手道:“来的可是闽狮堂贾堂主?”
沈寒竹忙回礼道:“正是!”
“在下唐鹏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