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刮,
雪却已停。
屋内温暖如春。
亮敞的高厅,秀气的木桌,扑鼻的美酒。
酒用热水烫过,喝进肚里更觉温暖。
沈寒竹已换过衣衫,现在正惬意地坐在桌边,气定神闲地喝着杯中美酒。
亲手给他倒酒的是余水月。
沈寒竹并没有丝毫受宠若惊的感觉,因为他心里明白,等待他的将是一段劈里叭啦的问话。
只要余水月不开口,他就只顾着喝酒。
可以不开口的时候,他尽量让自己不开口。不开口,人家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余水月第一个问题就问得相当莫名其妙:“你恨不恨钱财旺?”
沈寒竹脸上轻松的表情似乎一点都不奇怪余水月会问这样的问题,好像他早料到余水月会这样问他,他轻轻地端起手中的酒杯,放到嘴边,深深地闻了一下,道:“如果天天有人倒这样的美酒给你喝,你说你会不会恨他?”
“但他却编了一个莫须有的故事骗你上天山取雪莲,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又另派人手来盗取天山雪莲,你不觉得他这样的做法很过份吗?”余水月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沈寒竹的脸,仿佛从他的脸上就能觉察到答案。
沈寒竹笑了:“钱老爷自小把我养大,又怎么会突然害我?他这样做,其实是帮我下了一盘很大的棋。”
“是吗?”余水月不信地道,“那你说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沈寒竹伸了一个懒腰:“像钱老爷这样的能人,自然很了解瑶池宫的能耐,特别是很了解你余宫主的能耐,如果换成你,你会不会请诸如费三娘、袁柏辰这样武功平平的人上天山来取雪莲?反而狐狸捉不着,惹了一身骚啊。”
余水月脸色稍稍一变:“你小子这是在变着法子骂我么?”
沈寒竹道:“我若要骂余宫主,会选择在这个地方骂吗?钱老爷之所以请这么一大帮人来,无非就是想把动静搞得大一点而已。”
“他为什么要把动静搞大?”余水月迷惑不解。
“他是想让江湖的人都知道钱二夫人是真的得病了。”沈寒竹道。
余水月一愣,道:“一个人说自己的老婆得病,对自己会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至少所有的人都会以为我上瑶池宫就是来取天山雪莲的!在我没见到这帮人之前,包括我自己,也这样想!”沈寒竹正色道。
“听你的口气,你现在不这样想了?”余水月也拿起了酒杯,也许这个时候,这个话题,让她想到喝点酒可能不至于显得那么失态。
“是的,我不这样想了。当多数人认为这就是事实的时候,那不是事实也会成为事实。”沈寒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余水月实在想不透,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竟然会有如此好使的头脑:“你是在告诉我,刻意让一件事情去成为事实的时候,这件事肯定不会是真实的?”
沈寒竹点了点头道:“所以钱老爷让我来天山,并不是真的来取雪莲。因此当费三娘要跟我一起合作的时候,我说了一句话:‘你去取吧,我不要了’!”
“那个时候,你已想到钱财旺的用心了?”
“是的,我想到了。”沈寒竹开始反过来给余宫主倒酒。
“那你觉得钱财旺叫你来天山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余水月接过酒杯,轻轻放于桌上。
沈寒竹指了指那杯酒道:“这是今天你第二次问相同的问题。其实钱老爷叫我上天山,就好比我现在给你倒好的酒你为什么没有马上喝一样,你不喝酒是因为你刚刚喝下了一杯酒,所以你不想喝,同样,他叫我来天山是因为他自己不想来天山。”
余水月沉思了一下道:“我跟钱财旺并不熟悉,所以他来不来天山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为什么要下这盘棋?”
沈寒竹道:“一个人委托另外一个人去做一件事情,只有两种理由。”
“哪两种?”
沈寒竹拿过了余水月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抹了一下嘴巴道:“就像这杯酒,如果你想叫别人替你喝,要么是你自己不愿意喝,要么就想看别人怎么喝。钱老爷也一样,要么他自己不想亲自来拿,要么就是想锻炼我?”
余水月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你的意思是钱老爷想锻炼你的目的更强些?”
沈寒竹突然转了个话题:“其实,本来他是有一封书信叫我送来的。”
余水月忙问道:“书信?在哪里?”
沈寒竹摇了摇头道:“没拿来。”
“为什么?”
“钱老爷是委托别人代写的,但那个人派来送信的人没有把书信送到钱老爷的手上。钱老爷只收到一只断手,恐怖而惊悚的断手。”沈寒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一种愤怒的表情。
余水月也吓了一跳,道:“送信的人被人杀了?凶手是谁?”
“方才傲,万水帮二当家方正的儿子!”沈寒竹说这名字的时候,是咬着牙说的。
“他为什么要杀送信的人?”余水月追问道。
“这个问题,你问我,我问谁去?”沈寒竹一脸无奈地道。
“那你可知道钱财旺委托写书信的人是谁?”余水月问道。
沈寒竹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看到断手上绣着两个字。”
“什么字?”余水月紧张地问。
“华山!”
余水月突然变得痛苦起来,她的身子开始发抖,整个人摇摇欲坠。
沈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