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的梳理身边的人,沈大沈二沈三他们,都是在这一批人中层层甄别而选出来的。他们忠于的人只能是我。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已经早出晚归了。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回到那个家。而家里的人一直认为我是一个顽劣的孩子,从来没有限制过我的自由,我就这么着整日里在外面晃悠。
慢慢的,我发现,我从家里的账房支银子,不再是多困难的事。只要不过分,也没人拦过我。于是,我总是在账房的底线之内支取银两,然后慢慢的转移出去。一点一点的置办产业,存私房钱。没用多久,我在京城里也算有铺子的人了。
我做的十分隐秘,因为不分家,子女不得有私产。被人发现了,一顶忤逆不孝的帽子,就能把我砸死。
我把一半的精力都花在了这些产业上,一步一步谋划着从那个家里赶紧的逃出来。
有一天,家里突然来人找我,我十分的诧异,怎么家里想起我了。问过才知道,我的姐姐沈怀玉被选为太子妃了。
家里都高兴的疯了。当然,除了我。
我跟这个姐姐的关系一直都是淡淡的。我恭敬的喊她姐姐,他客气的喊我弟弟。仅此而已。
她当不当太子妃于我而言,真的是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当我发现,我的时间不再自由,得开始不停为这个太子妃姐姐的嫁妆忙碌的时候,我选择了从军。在太子大婚之后,离开了家。
祖父这次倒是没有拦着我,因为,沈家的子弟,总得在军中历练任职,才容易被下面的将领接受啊。
于是,我到了辽东,开始我的军旅生涯。我的命运,也开始走向了一个转折点。
那一年,雪特别的大。
我和我的袍泽,中了埋伏。具体的,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有死亡的恐惧,让我记得砍杀我的刀具体长的是什么样子。
那时候,我无法思考,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我不知道什么叫做不甘心,我想,我就是死了,家里也不会为了我掉一滴眼泪。
侥幸的是,我还真就没有死。被一个大夫救了。
那是个特别的大夫。当看到他手里的金针时,我曾经恍惚了一瞬,金针除了金针梅郎,再也没人用过,而金针梅郎,已经失踪好些年了,我心里是不敢肯定的。后来才知道自己的恩人叫做苏寒。正好,将韩素两个字颠倒。
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去战场上,那个地方,早已经掩盖在风雪之下。这样的天气,这样偏僻的地方,一个大夫,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那里。这是我始终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后来,我见到神奇的手术。一度怀疑,他根本就是去偷盗尸体解剖用的。我可能是那个唯一没有冻僵的‘尸体’,带回来后才发现我是活着的。
真的,我当时真的那样猜测过这个人。
那样神奇的手术,没有解剖过很多的尸体,是不可能掌握的那般纯熟。我觉得,这是最接近真相的猜测。
不管怎样,我就那样被他救了回来。
他真的是一个神奇的人。博学多才,说话风趣,医术精湛。浑身透着儒雅之气。
可惜的是,他因为救我,受伤了。医不自医,这话简直太对了。他救了无数人的性命,当自己有需要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有能力救他。
他就那样死了。死之前将他的养女许配给我做妻子。那时候,他说了很多的话,我除了答应他,就什么也没太往心上去。因为没有什么比有人因为我而死,更能让人心颤的了。我当时根本就无法思考。
从小到大,没人疼的我,遇到一个陌生的人。这个人救了我的性命,却把自己的性命给搭进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己的心情,就觉得为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义不容辞。
至于这个妻子的身份是不是尊贵,能不能让家里满意,这全都不是问题。我也从来没有在乎过这些。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定要对这个女子好,千分万分的好。要不然,自己就过不了心里的坎。
办了恩人的葬礼,在热孝的时候,就成了亲。因为我的恩人,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他托孤了。
我还记得,记得那场简陋的婚礼。记得新娘子穿着并不奢华的喜服,坐在炕沿上。
一个辽东的卫所,我从来没想过这里会出美人。其实,这个妻子长什么样,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只要记得这是恩人的女儿,就够了。
盖头撩了起来,新娘子抬起了头,不可否认,这是个极美的女人,美到任何东西在她的面前都失了光华。
但是,露出来的那张脸,也说明这个女人是个极为尊贵的女人。我一瞬间只想到了曾经见过的四皇子。
两张脸是何其的相似。
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世上有巧合。人长得想象一些有可能,但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就不对了。我想到了那些京城四下里传出来的那些隐秘,吓的手都跟着有些颤抖。
该怎么办。说出来吗。那一瞬间,我就否定了。
别的暂且不考虑,真要是将这个消息递到京里,这个金枝玉叶,还会是我的吗。
除了她是公主这一点,她还是我看上的女人。她养在辽东,但是她的眼里,她的神情,没有半分小气与局促。她就那般静静的坐在那里,眼里带着茫然,却唯独没有惊慌,没有胆怯,更没有羞涩。
她在我的心里,是一个特别的女人。看着她,我的心跳就会不由自主的加快。
我卑鄙的想,我也是辅国公的嫡子嫡孙,以这样的身份,也是配得上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