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望奇道:“不用刀兵去抢,如何能灭亡宋室,得其财帛女子?”宗翰微微一笑道:“宋人懦弱,若非被逼得走投无路,不会反抗。如今教诸军守牢四面城墙,困住城内,城内粮食早晚耗尽,便可以此要挟宋廷,教其前来议和谈判。只不过这趟议和,便要教宋国太上皇或皇帝亲来,只要他那皇帝来了,还不便是我等手中傀儡?待得议和之时,教其献上财帛女子,也不必用士卒性命冒险去抢掠啊。”
宗望闻言,觉得大有道理,不禁微微颔首,宗翰续道:“还有一条,我军虽不惧他城内军民,但莫忘记还有山东路那女贼军马便在百里之外,难保她那里不会大举增兵西进,是以我军人马不可被开封城内那些反抗的军民而陷进去。若是我军大半兵马陷在城内,那女贼军马忽然掩袭而至,只恐城外军马大败,那我军危矣。”
听到这里,宗望还有些迟疑,便在这时,前军大将命人前来禀报,直说城内义军有火器,已经炸死炸伤千余人。闻言宗望、宗翰都是吃了一惊,宗翰急忙道:“看来城内义军已然得了山东路藩镇襄助,便连火器都有了,他那火器用来,便是三岁小儿也可使用,伤我士卒却是易如反掌,快些下令先退守城墙吧。”
宗望这才下了决心,急忙传令教各部军马退回城墙,守住四面城门、城墙,不可轻易入城。传令之后,宗望对宗翰道:“若非你提点,差点坏了大事。如今便遣使去开封,教其前来议和?”宗翰笑着摇头道:“不必,宋室君臣那里皆是软骨头,自会前来求和。”
却说宋廷那里,何栗、孙傅两个没头苍蝇,好在有王彦引军退守皇城,王彦好不容易安抚下混乱的一众禁军,分兵把守皇城各要地。何栗孙傅两个也插不上手,好在宫中钦宗火急来催请两个入宫问话,两个便即去了。
见何栗、孙傅走远,王彦手下心腹将校见了冷笑道:“两个糊涂狗官,居然相信那装神弄鬼的什么狗屁仙人,累得我们外城失守,也不知皇帝会不会杀了他们的头。”王彦苦笑道:“皇帝怎会杀他两个,郭京这事乃是皇帝下的旨意啊。”
一旁另一将校道:“说也奇怪,看那郭京法术还是真的,又是飞身,又是隐雾的,一看便是有道行的人,怎么这撒豆成兵,借六甲神兵的法术会不灵了?”
先那将校转身低声道:“听闻那郭京隐身逃走前说了,说当今皇帝不是真龙天子,所以他那龙须为引无用,所以法术才失灵了。你没见那郭京溜走时,也用了法术,好在他有法术,否则也不可能从千军万马里逃走。”
王彦听了,回头厉声喝道:“不准胡言乱语!”身后众将都是低头缩首,不敢再言。过了片刻后,又一人低声道:“将军,我们怎么办?外城丢了,这皇城城破便是早晚之事啊。”王彦道:“尽忠职守,拼死守城便是。”那人又道:“但若是朝廷又要求和呢?”王彦瞪大眼睛怒道:“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官家若要投降,我誓死不从!你们说呢?!”麾下心腹自然是一起附和,但许多软骨头的禁军心里却不是这般想的,都在盘算自己的出路了。
何栗、孙傅两个急忙入宫来,在紫宸殿上,百官都到了,个个脸如丧考,偌大紫宸殿上一片愁云惨淡。见得两人,钦宗急忙问了情形,两个将战事说了。
数内太尉宿元景大怒喝道:“你两个奸贼,引来一个郭京,巧言蒙蔽天子,如今兵败,该用你两个人头谢罪!”墙倒众人推,古今不变的套路,很快百官群情汹涌,开始大声斥骂何栗、孙傅两个。
最后张邦昌忍不住出班奏道:“陛下,如今不是追究的时候,当先议如何应对当下危局。”此言一出,正中钦宗下怀,只因何栗、孙傅两个是他任用,郭京也是他任用,若是翻起此事来,他钦宗也脱不了干系,张邦昌的话正合钦宗胃口。于是钦宗连忙道:“对对!这时候赶紧商议如何应对,郭京之事,日后再说!”
皇帝定了调子,群臣连忙改了话题。宿元景大声道:“陛下明鉴,适才臣入宫前,见得各路百姓头裹红巾,自揭竿而起,守住开封城各处路口,堆积乱石杂物,阻塞道路,又放起大火来,阻挡金人。四面百姓皆自组义军,守卫家国,臣以为,此民心可用,当下旨,教全城军民拼死抵抗,再教死士出城去,向山东路军马求救,教其统领兵马前来勤王,如此里应外合,定可战退金人!”
张邦昌当即反对道:“此事不可,城内百姓皆是平民百姓,未经战阵,又无铠甲军器,如何能抵挡得了那如狼似虎的金军?如今他那里占了四面城墙,死士又如何出得城去?即便出得城去,山东路那里也只有三万军马,如何能杀得进城来?”
宿元景怒道:“城内百姓虽未经历阵仗,但胜在人多,更兼明白城内地利,更兼怕金人毁坏家园,欺辱子女,定然是拼死一战,如何不能抵敌?更何况这里还有数万禁军,一同与百姓守住各处要道,未必不能坚守。开封城有水门可通城外,教水性好的将士,趁黑走水路潜出城去,如何不能做到?山东路那里虽然只有三万军马,但只要朝廷下旨,山东路那里还有十万军马,走水路前来勤王也不过十余天时光。山东路军马精悍骁勇,火器无双,如何不能杀进城来?”
两边争执不下,殿上孙傅忽然道:“陛下,臣有一策,或可两全其美。”钦宗急忙道:“快快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