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长虹从北面峰顶飞了过来,只一息功夫便落在不远处的高台上,翩翩白衣,一高一矮,都是仙风道骨。
高台之上,其中一个圆脸大耳的老者扫了盘龙柱一眼,叹道:“迟长老,她终究还是要死了。”
迟天任惊疑一声,叫道:“严川,刚才的长老会议你在干什么,秦长老已然交待,云千曼暂时还不能死。”
“不能死?不是说杀人偿命吗?”
“那是前半段,后面的话你没听吗?什么杀人偿命……”迟天任嘿嘿一笑,“她以前杀的人还会少吗?”
“滕掌门被芷灵仙棺的寒气所伤,这一闭关又不知要个十年八载的。如今的魁云宗已是秦战说了算,他与云千曼向有隔阂,当初要去仙云洞的人就是他,嚷着要把云千曼从芷灵仙棺里揪出来的人也是他,要不是我在劝着,差点就和滕掌门打起来了。当时阴差阳错把云千曼带出来后,秦战气得几个月没睡好觉,现在他竟然不杀她,还待几时?”严川一口气说了一大通话,说完后略有尴尬地笑了笑,方才长老会议他神游了片刻,以至于一大群人讨论来讨论去讨论出个什么,他却不知道。
迟天任摸了摸下巴上稀稀拉拉的几根短须,若有所思道:“想必是因为追风吧……”
“追风?”严川点了点头,这个理由确实足够她活命了。他接着说道:“有传言追风在东城一带出现过,她是追风的前任主人,估计只有她才能将追风带回来。那还愣着干什么,待我把她放下来,再绑几个时辰毁了她的身基,留个废人也无用处了。”
“杀了人不受点罚怎么行……”
迟天任瞪了严川一眼,而后干咳一声,伸手对盘龙柱一指,气势如虹地喝道:“大胆云千曼残杀同门,现罚你在盘龙柱受刑三日,再行押入天顶等候发落!”
三日后的正午。
紫青峰西首的无崖绝壁常年阴冷,崖底漆黑如墨,不时有笔直向上的寒风呼啸而过。
念晴已被困在这里整整三日,她身上的毛发已经褪去,但肌肤却成了病态的蜡黄,就像整个人苍老了数十岁,与先前的小姑娘形象判若两人。
这个昏暗无光的地方让她害怕,三天里不时有妖兽从她身侧匍匐而过,或大或小,虽看不清这些妖兽的模样,但仅仅看到那些奇形怪状的轮廓,就让她直打哆嗦。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她的云姐姐又在哪里?
她依稀记得云千曼杀死了谷映秋,杀死正宗弟子是要被处死的,想到这里她便嚎啕大哭起来。
但哭着哭着她就不哭了,隐约看到远处一个人影,虽相隔甚远,但她确定那里坐着一个人。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自己的位置,等靠近那个地方,她才看到那人身穿白衣,正一动不动坐在地上。
念晴在脑中仔细想了想,魁云宗等级森严,正宗以外弟子穿的是青衫,正宗弟子穿的是蓝袍。而此人身上的不是青衫也不是蓝袍,而是白衣,地位竟在正宗弟子之上,这让她有些害怕。
见白衣男子始终不动,她又大着胆子走到近前端详,他依然如石像般端坐,用手在他鼻下探了探,呼吸微弱但很沉稳。等她走到面前才看清了他的模样,这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却蓄起了邋遢的长须,俊朗的面容在一头乱发中若隐若现。
在他身侧是一把闪着金色光纹的长剑,笔直插在地上,而比这把剑离得更近的,是一个空了的酒瓶。
地面散落着酒水。
“你也是被困在这里的吗?”念晴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见他不吭声,她又问道:“不对,你是个仙人怎么可能被困在这里,那我,能不能向你打听一个人?”
“她叫云千曼,”她又开始自言自语,“云姐姐身体不是太好,又因为我而杀了人,我担心她……”
“她被关在了天顶……”
这男子的脑袋终于微微抬起,牟亮的双眼透过乱发看了她一眼。
“天顶是什么,和这里差不多吗?你也带我去天顶吧,我要和姐姐关在一起。”
“这无崖绝壁里关的只是一级妖兽,天顶却不然,那里比这危险百倍,你还是不要多想的好。”
“这么说姐姐她一定活不成了……”念晴又大哭起来,等她哭完一看,这男子已经站起,就要离开。
“能不能带我上去,我要去救她。”她问道。
他摇了摇头。
“那你能不能给我带点吃的……”
白衣男子一声不吭地离开了,他走后半个时辰,在念晴的眼前突然有东西从高空落下,是个不小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整齐叠放着许多干粮。自念晴记事开始,还没见过这么多吃的,她感激地跪在地上,朝上方拜了拜,这才啃着干粮,一边喃喃念道:“天顶,我要去天顶救姐姐……”
北峰的那座高塔层层叠叠,整个紫云巅辽辽百里都可以望得见。
高塔四周布着强大的禁制,一般人不能靠近也不愿靠近,只能远远瞻仰。
因此没有多少人知道它总共有几层,普通的弟子往往只知道云层之下一共是十九层,云层之上,那就没人见过了。这就是天顶。天顶中关押着数不清的妖兽,每日从中提取大量妖血妖胆用于炼制上级丹药,以至于人们总是忘了它的另一个用处——羁押重犯。
等云千曼悠悠醒来时,三日来伤及根骨的伤势竟然奇迹般痊愈了,仿佛自已受到的五雷之刑只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境。她发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