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中,华丽衣饰下的瘦弱青年,还真像是华服里的跳蚤。
这身衣服将不自在的陪我一天,并称不上是讨厌,但总觉得套在我这如干柴如干柴般的身躯有些不合逻辑。衣服是执事用的黑色,袖口上绣有贝拉伯爵府银色的猎豹标志,在左胸前则是皇室赐予的金色猛虎,还真是栩栩如生,王高高在上的地位深深刺在那诡秘的血性中,渗透过那层薄衣,直接注入到自己此时已感觉不到跳动的心脏中。
我,贝拉·贝尔,从小就立志成为皇室最信赖的贝拉家族的唯一继承者,现在身着皇室赐予的衣冠,却应该是显得十分狼狈。纯黑色帽子边沿上的金色雄狮即使还在沉睡,却依然通过梦境将那种不知名的灵性传递给帽子下的拥有者,绝对的忠诚。
今天是国王塔克的四十一岁诞辰,由于父亲几日前外出尚未归来,作为伯爵府的唯一血脉,我将代表整个家族向国王祝寿。所以一般都会陈列在衣橱中的礼服今日才会被神圣的允许镶嵌在我平凡的身躯上,这是皇室的恩赐。而与我的紧张截然相反,斯其身上的装束却显得意外的合身,落落大方。真是难以想象有适合这样枯杆的衣服,不愧是连国王都倚重的谋划师么!
前往皇城的路总是十分漫长,是因为冬日的寒气冻僵了马匹的步伐么?脚步显得那么沉重。或许是皇城庄重气氛的逼近,让它有些无所适从,左右踌躇了么?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去过皇城,是父亲打了胜仗,而幼稚无知的我得到了国王的特殊宽容,被允许带进皇城接受皇室赐予的无上荣耀。从那一天起,我就决心将生命奉献给皇族,奉献给我的王。
“少爷思虑出神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呢!”
我真的很佩服斯其,在说这么可爱的一句话的时候还是如木头一般的表情,换做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完成这样惊艳的演出。
“用‘可爱’来形容即将成年的邪恶贝拉贵族,还真是拙劣的演技!”
我并不讨厌像‘可爱’这样的形容词,但是将这样的词汇用在形容我身上时,还真是不协调的滑稽。
“少爷还真是依旧不给玩笑留情面呢!”
还真是轻佻却不失风度的评价,难以把话题接下去。
“斯其,你说为什么狮子和老虎会共同出现呢?”
“神在孕育万物时同一时间捏造出来的生命吧!”
奇怪的问题,奇怪的回答。
“还真是轻浮的捏造呢!我指的是衣服上的刺绣,皇室有两种象征的神兽么?”
“恩...也许它们是父子吧!”
“还真是不负责任的回答,物种的可变性呢!”
“谁知道呢!”
这段对白,还真是像在自言自语,存在于老师和学生之间的那条纽带。
不过,斯其貌似并不会将这样的冷笑话应用在他很尊敬的皇室之上,而且像这样猜测的口气正是他肯定的风格。我低着头,看看衣服上的猛虎。
这绝对是一头雄壮的老虎,剽悍的身躯上似乎还残留着在林间捕食的痕迹,凶恶的眼神中散发出的寒意足以让人冻结,锐利的虎爪隐藏在那看似温暖的毛皮之下,蓄势待发,宠宠欲动。张开的大嘴,毫不掩饰的虎牙,似乎是将要吞噬一切的猎杀者,可以咆哮一方的绝对霸主,王的象征。
摘下帽子,则要逊色的多。虽然也是金黄色的皮毛,却是稍显羸弱的身体。朦胧的眼神中透出对世界的迷茫,刚刚发根的牙齿在略微张开的嘴巴中的无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对万物的疑问。这样还在襁褓中沉睡的小狮子,真比不上伯爵府在草原上奔驰的银色猎豹,那种迅捷,那种狂野。
果然,斯其老师是一个懂得幽默的人,还是冷色幽默,但似乎不合逻辑。我戴上了帽子,就像被耍了的小丑一样,瞥视着正在闭目养神的斯其。
还真是被耍了一把杂技!却突然发现事情往不对劲发展的转机。
在我这个临下看斯其着装的角度,虎王给人噩梦般的眼神中的确是参杂了更多的情绪,关怀?期待?那个犹豫但是坚定的眼神的着陆点是...帽子上憨态可掬的小狮子,虽然弱小却真实地凌驾在虎王之上。不,确切的说,是虎王用它强壮的身躯把小狮子托举在它的头上。这是......
“少爷,您似乎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都已经可以闭着眼睛感应我的神态了么?
“算是吧。”
“那少爷知道该怎么做呢?”
“或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还真算不上是友好的回答呢!”
我想外人是没有办法理解这样的对话的,能否听懂应该也是一件十分纠结的事。不过会话的双方倒是心有灵犀的默契,至少我单方面是这样想的。
马车停止了。
“少爷,皇城到了。”
马车外的骑士是高士,我的护卫队队长。他提示我已经到达了该下马车开始步行的新起点,皇城内是不允许除嫡系贵族的车马进入的。
跳下了马车,庄重的皇城四周凝聚着令人窒息的空气,却十分清新。自以为宽敞的伯爵府与皇城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是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道路上一尘不染,两旁花团锦簇,丝毫没有冬日的气氛,连心都变得温暖起来了。
“哦!这不是贝拉伯爵么?最近怎么都没有看到您的身影呢?”
说话的是一个胖子,圆润可以概括他的身体以及一切的器官,还真是可以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