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布衣远远的咳嗽,不想多听。李世民听见咳嗽声缓缓的转过身来,有些惊喜道:“萧大人是你?”
萧布衣脸色凝重,点头道:“我和玄霸兄相交一场,知道他要远行,特来祭奠。”
李世民早早的取了祭香。恭敬的双手奉给了萧布衣道:“玄霸常对世民说,这辈子幸得结交萧大人这种人物的,他曾经对我说过,他要是死了。除了亲人,第一个过来祭奠的必定是萧大人。”
“哦?”萧布衣取了祭香,觉得李世民话中有话,却还是在香烛前燃了香,插在香炉之中。施礼祭奠后才转过身来,“世民,人谁不死,或重或轻而已,玄霸兄疾病缠身,每次和他交往,只为他痛苦。他如今身死,虽是不幸,对他来说或许也是个解脱,还请你节哀顺便。莫要悲伤过度才好。”
李世民眼圈发红,低声道:“多谢萧大人关怀。”
“你说我是第一个前来祭奠,那裴小姐没来过吗?”萧布衣有些奇怪问。
李世民摇头道:“裴小姐已经不在京都了,她没有和萧大人说过要离开吗?”
萧布衣失声道:“难道她已经开始去找魏刀儿和王须拔了吗?”
“这两个狗贼,我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李世民牙关紧咬,双目中喷出怒火,“只是我找不到他们,找到了也不见得打过了他们,裴小姐在瀛洲殿那晚后就找到了我,说让我忍耐。安心回转太原,她会为我报仇雪恨,那晚过后,她就离开了东都。只可恨我身为男儿……”
萧布衣拍拍他的肩头道:“世民。人力有穷,并非所有人能做所有的事情,裴小姐既然说要捉拿王须拔和魏刀儿,由得她去做好了,玄霸兄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也不会让你只身犯险的。”
李世民眼圈又有些发红道:“萧大人不想问些什么吗?”
萧布衣愕然道:“我要问什么?”
“玄霸说了。他的心思可以骗任何人,却是骗不过裴小姐和你的。”李世民四下望了一眼,压低了声音。
萧布衣皱眉道:“我并不知道玄霸兄还有什么心思,若他有什么心愿,我又力所能及的话,当为他达到。”
李世民目露感动,下定了决心道:“萧大人,其实玄霸在我见到他之前,已经过世了。可恨我在玄霸临死前听不到他的只言片语。”
萧布衣只是哦了声,并没有多言。
“可我在瀛洲殿所说,并非虚言。”李世民真诚道:“还请萧大人相信。”
萧布衣淡淡的笑,“我信不信真的有那么重要?”
李世民叹息道:“玄霸警告过我,说这世上世民要有一人不要欺骗的话,那只有是萧大人的。他对我说过,和萧大人讲实话,比和萧大人讲假话好处要多的多,世民不敢忘记。”
萧布衣心中微动,感觉到李玄霸虽死,可是好像已经算好了身后事一般。
“难道玄霸兄也有占卜之能,知道自己必死,这才事先留下了遗言?”
李世民钦佩道:“萧大人一猜就中。只是玄霸并非知道自己必死,而是察觉到李家有着极大的危机,他说要是自己的死要能够化解这场危机的话,他就算死也没什么的。”
萧布衣悚然动容,以前他不过是个猜想,觉得李玄霸的死对李家来说是福祸共存,只是亲耳听到李世民的证实,他还是忍不住的震骇李玄霸的选择。
“萧大人也知道,李阀是大阀旧阀,根深蒂固,就只在东都,做官之人李姓就是几百人之多。”李世民无奈道:“谁都知道杨玄感叛乱后,圣上对旧阀的猜忌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他对李阀下手是迟早的事情,我们也是姓李,前一段时间东都传的沸沸扬扬的李氏当为天子一事,私下都说是圣上亲自让宇文述传出,如果这是真的,圣上用意可见一斑。”
萧布衣和李世民说过的话并不算多,却不能不承认,李世民说实话更能博得自己的信任。最少眼下来说,他对李世民大有好感。
“萧大人也看到了,如今李敏李浑李善衡都是不得善终,圣上说是并不连坐,有当斩罪名的不过三十余人,可最近几天被流放到蛮荒之地的李姓之人已有百多人。玄霸说了,如果他死了,圣上若是记功问赏,当求回转太原,远离天子才能保家。我只以为他是随口说说。怎料到他竟然预言成真。”李世民声音哽咽起来。
萧布衣轻叹一声,“玄霸兄真豪杰也,萧某钦佩万分,只恨和他言浅交少。倒是憾事。”
“玄霸到上林苑之前,曾说要是死了后,让世民转交给萧大人一件东西。”李世民突然想起了什么。
“哦,是什么?”萧布衣有些奇怪。
“萧大人等等。”李世民匆匆跑出了灵堂,萧布衣望着李玄霸的灵位却是发自内心的敬仰。都说舍生取义殊为艰难,可像李玄霸这样,舍却自己的性命,换来李家生计的人又有几人?
灵堂外传来脚步声响,萧布衣只以为李世民回转,扭头望过去,发现一着素服的女人双眼红肿的望着自己,满是诧异。
女人俏丽灵秀,身材窈窕,美目流盼中有了讶然。似乎奇怪萧布衣是谁。
“太仆少卿萧布衣前来祭奠玄霸兄,”萧布衣施礼道:“世民有事出去,不敢问姑娘和玄霸兄……”
“原来是萧大人。”女人讶然中带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