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他这样,问也问不出什么,以为是练功走火入魔,便将他带回住处,道是好好调养,或可复原。”
“那名弟子独居一室,也无人看顾,到了第二日,众弟子都去上课,却又不见他人影,初时只道他身体不适,到晚间,有交好之人前去探视,却发现屋中空无一人——那弟子竟不知去向。”
说到这里,苏清顿了顿,一阵风吹过,树叶瑟瑟之声似乎就在众人耳边响起,在,光圈外的黑暗也好像有了生命,在目所难及之处蠢蠢欲动。
班雅打了个冷战,她性情单纯,胆子又小,很容易被环境所暗示,听到这里,就像这个故事是初次听闻般,她不禁接口问道:“他,他去了哪里?”
苏清阴测测的看了她一眼,原本娇柔的声音骤然低沉许多,像是从九幽之下极深处透出的:“你说呢?自然是这里,呓,语,林!”
“众人发现那弟子再次失踪,便有人提议去林中找寻,果然,又在同样的地方找到了他。彼时此人已神志不清,只会嘿嘿傻笑,间或冒出几个不知所云的词语,大家一看,都道棘手得紧,他内息运转如意,似乎并非走火入魔所致,难道是被妖物鬼魅迷了心智?”
朱玖皱眉道:“群玉山外布结界,哪里有什么妖物能入内?”
“不错。”苏清点头道,“不过那时正是道消魔涨之时,金丹真人都在山外与外道魔门斗法,山中无人主持,护山大篆或许有所疏漏也未可知。”
朱玖一笑道:“你知道得倒是多。”一边心中思忖,方暄若还在,这些消息自有他去打听,自己也不会如此闭塞,便是一心修炼,该知道的事儿也不能错过,难保哪天用得上。
苏清冷笑道:“宗门轶闻罢了,不似某些人这般两耳不闻窗外事,什么也不知道。”
朱玖微眯了眼看了她一眼,她早知苏清不怀好意,却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听到这明明白白的嘲讽,也不动怒,只略带好奇问道:“早就想问了,我可是得罪过你?”
“你!”苏清瞳孔缩如针尖,双手交握,突然而至的怒气让她全身颤抖,而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冷笑——看!你心心念念要雪耻,可人家根本没把你当回事。
“居然不记得了……擂台上你如何羞辱于我,我可是不敢或忘。”
朱玖轻笑道:“擂台?哦,你就是那个哭哭啼啼的丫头,手下败将罢了,我何必费心去记。”
苏清闻言一呆,手下败将这四个字像一条鞭子狠狠抽在她身上,她一个激灵,正想反唇相讥,班雅却懵懂发问道:“怎么了?不是讲故事么?故事里哪里有什么擂台?”
被她一打岔,苏清想好的词也忘了,只重重哼了一声,心道今夜过后看你还怎么狂妄得起来。
“继续讲故事呀!”班雅催促道。
“呵,方才说到那名弟子状如疯魔,而彼时山中无人能医治,便由留守的筑基师叔做主,将这名弟子关入禁闭室,室外有法阵禁锢,应是不虞他逃出。”
“结果他还是逃了。”朱玖插话,口气甚是笃定。
班雅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你原来听过,不然怎么知道?”
“按常理推测而已,若是那弟子只是普通的失心疯或走火入魔,怎么可能流传到如今,自然是后来又生变故,且是极大的变故,才会传下这神神叨叨的故事来。”
苏清冷笑道:“说得像什么都懂一样,那你接着按常理推测吧,倒省了我许多口舌。”
“这有何难。”朱玖一哂,挥手又祭起一团花火,将三人立足处照得犹如白昼,“本宗立派万年,期间定然发生过许多事,而你说的这个故事,未见诸史料,却又言之笃笃,只在弟子间私下流传,原因大抵有三。”
她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一是此事并不光彩,或涉宗门阴私,不可说。”
“二是此事牵连甚广,影响甚大,彼时想必人心惶惶,故此宗门不许宣扬。”
“三则是此事最终定然未有定论,成为悬案,既是悬而未决,并无统一口径,便只能在私下流传,所谓谣言,向来是禁不住的,故此几百年后,我们才会在此地讲古。”
苏清一愣,她听过这个故事,却从未像朱玖这般只听了一半,便能抽丝剥茧,分析出这许多来,她心中一时不知是嫉是羡,只抿了抿唇,示意对方接着往下说。
朱玖负手在光圈中踱了几步,目光扫向四周黑黝黝的林木,这林中到底藏着什么古怪?她一边思索,一边随口道:“呓语林,嘿,好个名字,这个故事既然是和这片林子有关,定然不会是弟子在这里修炼后便疯魔了这么简单。我猜那名弟子虽被关入密室,但却又从中逃脱,他逃脱之后想必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又到了这片林中——可对?”
最后一句是问苏清,她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心道猜到这个程度并不难,后面的发展若是她也能猜到,那才叫神人。
“嗯,既然他又回到林中,负责看守之人也不会想不到,定然又在林中找到了他,那名弟子若是还如前两次那般乖乖受缚,这故事也没什么讲头,想必是这第三次抓人之时出了变故?”
苏清无奈,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