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云舒宫中渐渐起了些变化,先前常常宫门紧闭,除了偶尔需要取物传话,都是安安静静待在宫里悠闲度日。
现在却时常宫门大开,有传云舒宫小厨房的几个厨娘做的一手好点心,小冬儿又是个爱吃憨厚的,常蹦蹦跳跳捧着藏娇赏赐的糕点到各宫串门子,大大方方的将点心与一众宫人们分享。
秋兰秋芝和吉祥富贵儿他们在宫里本就熟络,或帮哪宫的姐妹扎个花儿,或谁病了帮忙买些物件,渐渐的各宫尚宫内官都偶来走动。
宫人内监们凑在一处自然是家长里短无话不谈,于是要紧的不要紧的消息,便从各个宫中流转进来。譬如落梅宫的黄修仪又配制出了一种香粉,据说涂在脸上肌肤细嫩异香扑鼻。
向来本分守礼的丽婉仪和表妹端木才人难得去昭阳宫给皇后娘娘请安,陪坐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
含珠宫的宋昭仪自从禁足撤了之后性情比先前柔顺了许多,宋夫人递牌子进宫探望了两次恐怕也有劝诫的功劳。
还有秋露宫的顾才人新创了一种画技,说是不用画具,只光着雪白的赤足沾了朱砂水墨在宣纸上踩踏。这样弄出来不单画面儿奇特,还别有一番风情。
诸如种种稀奇古怪的消息儿最后都归总到琴歌与荷儿耳朵里,再一一禀报给藏娇。
琴歌站在寝殿内向低着白腻光洁脖颈,正仔细在花绷上绣着一朵并蒂荷花的藏娇禀报:
“婕妤,昨天官家说您送到昭阳宫的果子露极好,清凉酸甜。皇后娘娘赞不绝口,给官家也尝了尝。官家说让婕妤今儿多备一些,晚上要来用晚膳。”
藏娇抬起头笑道:“既然官家要来,吩咐小厨房炖一味海参蹄筋,记得炖烂一些。还有官家喜欢吃的鲜虾蕹菜馅小馄钝包上数十个,再预备个椒油拌银芽金针丝儿,蜜汁浇的烤鹌鹑腌两只。”
琴歌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主子,容色比先时越发莹丽。颦笑间气色舒展光华流转,风采一日比一日盛放。
轻淡笑语中威仪随意流露,令人不敢仰视。想想张了张嘴唇还是多问了一句:“婕妤,秋露宫的顾才人新创的画技已经引得官家去看了两回了,她可是已经侍过寝的人。
婕妤至今还未侍寝,官家每每来了也不过是一起用膳闲话。婕妤上回就该和官家合卺的,怎么现在这么不上心。可别,可别让旁人占了先机有了身孕就后悔莫及了。”
藏娇挑起斜长眼尾波光潋滟看着琴歌一笑:“你不必担忧,我自有主张。你只管放心的去多听些新鲜故事,我也想看看这后宫的人还有多少花样手段。”
琴歌摇摇头,也摸不清藏娇怎么整日不是扎花儿便是和婧美人闲步喝茶。官家来了只是柔婉精心服侍,官家也不提侍寝之事,婕妤却笑盈盈的不以为意。”
摇摇头叹着气出去亲自往小厨房吩咐晚上的膳食去了。
瞧着琴歌一脸惋惜的出去,藏娇回头看着身边侍立的荷儿笑道:“琴歌倒是一心一计的替我打算,只是她不明就里却又告诉不得她。”
荷儿叹了口气:“琴大姐姐是一片好心,只是现在皇后这个情形,官家哪有心思在后宫流连。顾才人她们越是折腾,官家便越心烦。只有到了娘子这儿,既不献媚又不邀宠,细心的服侍着,才觉得松快。”
藏娇雪白手指拈着针线在粉色花瓣上低下头又细细绣了几针:“功夫也差不多了,孟先生托柳大人举荐我阿爹进京的事情已经有了恳信,只怕这两天就会在朝上提及。
咱们只管让官家吃好喝好,缓一缓歇一歇国事家事上的辛苦,旁的事情不用操心,孟先生会安排好的。
对了,上回绣杏让孟先生带进来的辣腌甘露子还有没有了?官家这几日食欲不振,倒是喜欢吃那个。若有,你去盛出一小碟子来,我也想那个吃了。”
“还有一小罐子呢,和安公主也喜欢吃这个,奴婢想着公主年小不敢给吃多便偷偷藏起来了。说来和安公主最近越来越喜欢往咱们宫里跑了,婢子看她十分依恋娘子呢。”
荷儿踩着脚凳踮起脚尖在顶柜格子里摸出一个封的严严实实的黑陶小罐子跳下地来。
“是啊,和安公主是个可人的孩子,可惜……罢了,不说这个。我脖子有些酸了,咱们去花苑里散散,兰依今儿到哪去了?”藏娇放下花绷起身活动了下胳膊预备出殿。
“听玉兰说婧美人往落梅宫看梅才人去了,上回流苏和柳丝被伤得不轻,婧美人朝梅才人讨要了些积雪脂来涂抹才不曾留疤,今儿想是到梅才人那去送谢礼了。”
莫兰依正坐在落梅宫偏殿梅采萍的房中喝着她新制的花草茶。端起杯来细细闻一闻,一股幽淡清香便缓缓在鼻端萦绕,浅尝一口向梅采萍夸奖:
“梅姐姐这茶制的真好,清醇芳香苦中带甘。我在家也喜欢喝些淡茶,这宫中酷爱点茶,觉着太过浓腻了些总是喝不惯。”
梅采萍依旧眉黛青青,肌肤雪白。满头浓密乌发结成粗黑发辫垂在胸前,与先时在惜星阁时并无两样,只是衣饰略精致华美了些。
弯起嘴角露出一口洁白灿烂牙齿向莫兰依杯中又添了些茶:“这茶是用了干梅花瓣儿与竹叶松子配成,喝着清爽对身子也好。你若喜欢回去时拿两罐儿,给玢婕妤也带去尝尝。”
莫兰依听她不再对藏娇姐妹相称,有些诧异:“姐姐自打分到落梅宫,几乎少有见面。金姐姐常叹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