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
南雨话语里面的意思,直白鲜明。就算是平日里对这些事情一点也不上心的季安然,此刻也快速反应过来了。只是,她第一反应不是南雨如何,而是真正想问话的人是谁。
想着这几日师郎的问话,季安然几乎没有疑惑的,就锁定了人选。一旦猜到真正透露出这意思来的人,问话的结果就不言而喻。
南芷如何?这问话,几乎就跟前世自己的亲朋好友与自己说某某某如何,你觉得可有交往的意思是一样的。季安然愣了一会,才掩饰一般笑道,“你哥,是个好人啊。”的确,在她眼里,南芷是一个相处起来,感觉十分舒服的人。
“那……”听得这样的回答,南雨的一颗八卦之心,猛地活跃了起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季安然,摆在脸上的求知欲十分的明显。
季安然笑了笑,很是机智的逃避了话题,接过南雨怀中的碗,一边抬腿往外走,一边对着南雨说道,“我先出去了,你煎好药便拿给后院的病人。”
言罢,一步踏出了灶房门口。南雨瞧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衣角,急忙忙道,“安然姐,安然姐……”可季安然却好似没听到一般,反而加快了步伐,急急离去。那模样,不是欠了人一屁股债,便是被恶鬼追的太过厉害。
出了那药房之后,季安然便安心给人看病。期间南雨也出来了,好几次望着季安然,用眼神示意她们未完成的话,目光还时不时的掠过自己的哥哥,十分的揶揄。可季安然,委实不想再搭理她,便只装作未曾看见。
一晃眼,便到了下工的时候。
日头越发的长了,季安然从医馆出来的时候,太阳仍旧十分的明媚。背上行囊,季安然嘟囔了一句太阳毒辣得过分,这才快步的往家中走去。
越往山中,日光越发朦胧,走到林间时,已能察觉到一丝幽深的气息。寂静的山林里,只有轻微的风声,还伴着布谷幽怨的哀鸣。季安然一人走着,听着自己响在幽林的脚步声,不由得胡思乱想了起来。
今日南雨的问话,在她的心头埋下了一个种子。惯来喜欢解决事情的季安然,免不了翻出来好好的想了想,自己如今的处境。
季安然不傻,上辈子虽未接触过这些事,可她基本能够确定,她的师郎,有了让她结亲的心思。只是是不是为了南芷,她却不好肯定了。
似乎每个时代都是一样的,无论男女,到了适婚年纪的时候,总是避免谈婚论嫁这四个字。就算魂魄到了这个异世,季安然也难逃这样的情况。
在这里的人看来,二十多岁,应该是娶夫生女的年纪了,尤其是季安然这个岁数的女人,大多已成家,是孩子娘了。而南笙那个年纪的,早就谈婚论嫁的。所以,在季安然师郎眼里,他这个自己妻主新收的弟子,委实是个大龄女青年了。
而自己的儿子,南芷,也是二十好几了,在许多人眼里,或者也是一个嫁不出的老男人了。
至少,在医馆的时候,季安然就不曾一次的听到,有别的病患在私底下偷偷议论,这个年轻好看的男人未婚时那种遗憾或者是恶意的揣测。仿佛,不成亲,对于这个年纪的男人,是一种耻辱一般。
更有甚者,还有不少已婚的男人,还对南芷神秘兮兮的说,男人嘛,还是嫁个女人,别在外抛头露面比较好。就算医术再怎么高超,怎么能拯救病人,都不如怀里有个娃实在。
季安然听到这话的时候,简直是气乐了。这模样,十足十的,像是前世那群被社会固有观念祸害不浅的女人对仿佛特立独行却又分明正常得很的女人那般洗脑的传教。果然,性别歧视这种事,在哪里都会存在。
或者说,只要有一方面不平等,歧视都会存在。而且,总有那么一些人会因为这样的不平等,而在奇怪的点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并且沾沾自喜。
当时她以为,南芷会对这样的言论感到生气,或者有别的言论。可他只是漫声的应了一句,“你要是想多生,便生啊,医馆里又不少的安胎药等着你来取呢。”
那漫不经心的态度,简直是淡定的令人佩服。当时南雨也在旁,听到这句话噗嗤的就笑了。季安然还不知道南雨笑什么,抬头一看,便看到说到这句话面容娇艳的男人,涨红了一张脸。
后来季安然才晓得,原来那个男人曾经在怀孕期间,目睹了妻主与自己的小厮鬼混,气的险些滑胎。这人啊,就是这样,总是让别人觉得自己的日子才是最好,可是否真的好,还是苦不堪言,只有过上了才知道。
每每想到了这件事,季安然便觉得南芷这个人实属难得。仿佛在污浊的社会里,那一抹坚持自我的清流,活出自己的模样。不管如何,都淡定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姿态,像极了一个人,那便是收留了她的恩人,南笙。
接触以来,季安然发现,南笙对于生活得姿态,也是如此的。初发现村里的那些人,因为身世这般针对她的时候,季安然曾问她,生不生气。南笙却有些诧异,说小孩子说的话,为什么要计较。
但季安然并不是问她计不计较孩子这么对待她,而是村上得人也这般看待她,难道不觉得心寒嘛?可后来,才明白,南笙是真的觉得无所谓。就好像,上次与杨依的事情传出来,有几个多嘴的夫郎背地里说南笙孤煞命,短命相之类的话,被她们听到时。南笙当时也只是拉着生气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