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二年九月,昭阳帝御驾亲征淮南。
彼时,袁术已陷入包围圈中,又袁术本性骄奢淫逸,占据淮南以及稍后称帝后就更加变本加厉。再加上在这期间,袁术野心暴涨,想往外扩张领地,以九江郡为中心攻克周围各郡县,却不料攻克徐州时,徐州牧陶谦在有了朝廷坐靠山后,兵力充足,袁术不敌;乃后攻克广陵、江东大片地区,可好景不长,这大片富裕之地也被荆州后起之秀张辽夺去了……总而使得袁术不得不重新蜗居回淮南,可仍旧不改奢侈荒淫,挥霍无度的作风,后宫妻妾有数百人,皆穿罗绮丽装,精美的食品应有尽有,而他军中的士兵却处于饥寒交迫的状态,军心大散。另在他的**统治下,江淮一带民不聊生,连最重要的民心也失去了。
待到齐王朝大军压境时,袁术账下部曲未战先怯,军心涣散,再加上四面皆被齐王朝部署了兵卒,在敌众我寡,且士气低落的情况下无外乎就两种选择,一呢,先战而败城破,另一种就是不战投降尚能保留一命。
或许还有第三种,那就是精锐部队杀出一条血路,可然后呢?举目望去也就只有汉中和益州没有被攻破,可从淮南到汉中以及益州去,可就要经过荆州,荆州的张辽难道是吃素的?
这也是齐王朝气势如虹破荆州,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太大了,先前他们可是和张辽的部队对战过,接连败于张辽手,可没想到张辽盘踞着荆州,军备条件比他们好数倍,竟然在短时间内就大败于齐王朝的军队!这么层层叠叠的比较下来,就显而易见的得出一个结论:他们的军队在齐王朝的军队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何必去以卵击石!
——都说过了,昭阳女帝下了好大一盘棋。
袁术举目无亲,登然大怒,可怒火攻心后还不得不面对残酷的事实。
于是就有了大军压境过了淮水,正驻扎在扬州与徐州交界处的昭阳女帝接到了袁术派遣使者送来的……《女诫》一册。
《女诫》是东汉第一位女史学家班昭所著,共有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和叔妹七章,提倡妇女要有“三从之道”和“四德之仪”,强调了男尊女卑和顺从思想,这本书自从现世后,渐渐成了东汉女性的行为准则。但送到已然成为尊位的昭阳女帝手上,讽刺意味就相当明显了。
“这是在讽刺朕没有时下女子该有的三从四德?”昭阳帝脸上不见任何不悦,他还快速翻阅了那本《女诫》,“若真要用这本《女诫》上的内容来攻讦朕的话,那朕并不服气,先不说四德,便是这三从,‘未嫁从父,既嫁从夫’,朕全然做到了,不然又如何有会有朕嫁给先夫,又完成了先夫的遗志一事。至于这‘夫死从子’么,朕爱民如子,听从他们的心愿,自是要完成这统一大业,使得国家昌盛,子民们安居乐业了。这么一说,朕认为朕在这三从上做得无比的好呢。”
这话乍一听好有道理的样子,逻辑上也说得通,但着实称得上诡辩。
侍奉在女帝左右的首席军师郭嘉嘴角不自觉上扬,带着笑意回道:“陛下所言甚是,只这一出,奉孝认为并不像是袁术会做出来的。”
“他该送来的怕是让帝号的投降书罢,”昭阳帝一面说着,一面把那本《女诫》翻来覆去,轻嗅上面的残存味道,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稍后就陡然转移了话题问郭嘉:“奉孝可读过班文姬的《女诫》?”
郭嘉顿了顿才道:“不曾通读。”
那就是粗略看过了?昭阳帝笑道:“朕今日是第一次通读,受益匪浅,还得感了袁术的投降书送来的年轻人。”
郭嘉略一思索道:“袁术账下的孙策,孙坚孙文台之子?”可对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郭嘉在脑海里回顾他所得知的关于孙策的信息,他自从孙坚死后的所作所为。
而昭阳帝眨了眨眼,似乎是在回答郭嘉心中的疑惑般说了句:“真是淘气。”这么轻飘飘的评价完就把那本《女诫》放到一旁,略一想就略扬了扬眉梢说:“袁术既是送了本《女诫》来,朕若不礼尚往来,就显得朕对攻克淮南并不那么诚心诚意了。唔,不若朕回赠他一本《男诫》?”
郭嘉略有头绪了便被昭阳帝这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实际上见仁见智的话语给打断了,他抬头看向坐在上座的昭阳帝,见她神采飞扬,整个人灼灼其华,那双盛放着杳杳星光的眸子带着摄人心魄的魅力,一时间思绪就断了片。好在昭阳帝叫宫人去拿白纸来的声音让他恍回神来,再联想到昭阳帝先前说的话,便道:“陛下是想自纂《男诫》书?”
“朕可没那般文采,只是朕若称它为《男诫》,它便是《男诫》。”
这句话也很好理解,谁让昭阳帝是最后的胜利者呢,他便是指鹿为马了,等书写史书时史学家们说不定还会为他的“指鹿为马”一行为编造出合理的借口呢。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昭阳帝也没有真的就送回去一本只有封面上写着《男诫》,而里面什么字都没写的#无字天书#给袁术。他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序《赠袁公路书》,“闻袁术袁公路赠《女诫》予朕,朕铭感五内,觉无以为报,唯有回赠《男诫》一书。待他日,朕收复淮南,眺望江东,叹江山如画时,定使史官将此等佳话计入朕之本纪,使之流芳百世,待后人回顾时,当感叹袁公路竟是此等fēng_liú人物,愧不如矣,朕亦可如愿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