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幸会,在下锦炫斯。”
其时暮阳半沉,晚霞倾颓,空气恹恹闷闷,却似乎随着这一句绕耳温语,一抹含情煦笑,霍然开朗清鲜起来。店里的客人,坐着的走着的,无不欢欣乍现,如遇甘霖。
某大小姐自然不包括在内。
“真巧。”
敷衍地甩下两个字,绕开他就想往楼梯口走。
“初次见面,姑娘如何对在下这般不待见?”
锦炫斯被她的表情传染,亦是墨眉微拢。
这丫头,特别也特别,有本事让他主动自报家门;不见生气不似赌气,便能影响他心情,确是能耐。
一句略显气闷的话,倒成功止住了某大小姐的步伐。
“我对脑子有病的人都不太待见。”
“姑娘此话何解?”
锦炫斯瞧着她梨涡轻浅,心头闷感瞬时神奇般消散。
“我们才在衣料店见过,公子就忘了。不是脑子有病么?”
“哦,那次是意外,这次才是初遇。”
轻描淡写的无耻跃然某人冶颜。
这样。
蕴着细碎暮光的灿眸悠悠缓转。“我对不顺眼的陌生人更不待见。”
语气愈见认真。
史无前例被人嫌弃的锦氏某公子思绪微滞,回过神才发现,眼前人儿竟已不见。
“人呢?”
“姑娘带着侍女们出店去了。”
面膛朴拙的掌柜忍不住骚了骚脑袋。“东家,您左右也不缺这一个,要不--”
“你店里的事管好了?”
不带情绪的嗓音俊澈通透,桃花凉眸转到几名伙计身上。“好好的堂不跑,光围着客人转,舌头生花,就能生出银子来了?”
本来是能生出银子的。姑娘菜都点好了,您一来,二话不说就奔别家去了。
神色与掌柜如出一辙的伙计既不敢怒更不敢言,也就是垂低了脑袋,默默叨念。
外人都道东家冬温夏清,笑脸对人,稍晓内情的才知道,那只是他不认真,没上心。
若有心计较…
年长一些的伙计忆起往年的某件事,头皮一麻,不觉打了个冷颤。
小丫头好本事,才认识,就能让自家掌柜伙计倒戈。
修指挑开登名册,掌柜心领神会,忙将某位姑娘的…化名指给他看,忍不住呲牙咧嘴。
锦炫斯低眸一瞧,亦是浅愕深笑。
极美的名,极丑的字。
极致的姑娘。
露华浓…
反复将名字咀嚼几遍,某大流氓眉飞色舞,桃花眼里的春光不能更盛。
翡境驰名城内外的小食一条街,半露天的营式,应时应地的琳琅美味,香风浓郁,色味俱佳,流水般涤荡着来往食客的眼球,不在精致稀罕,更见质朴新鲜。
露大,哦不,赵大小姐带着三枚小吃货,可谓如鱼得水如蒙神召如入无人之境,坐在集中设置的木座堂食区吃得风卷残云风生水起风云为之变色。
“小姐,你怎么不吃呢?”
宛若拿巾帕擦嘴的间隙,总算得空看了她家小姐一眼。
“我头疼。”
某大小姐叹了口气,俏脸写满无奈。
她平常不给她们吃饱喝足吗?
细嚼慢咽有那么难吗?
“我也头疼。”
阮氏轻烟一扫先前之颓废,面色红润,头皮红肿。--小姐敲就敲吧,还下死手。
她也没吃得多急吖!
“吃得差不多了,说说分店吧。”
她家小姐把玩着手里的筷子,坏笑泗溢。“南冠会感谢我的。”
“在这里开分号?”
宛若秀眸圆瞪,红嘴儿半张。
“好主意,小姐我支持你。”
卫氏宝库欣然应和,从小胖妞盘子里夹了一块醋排,不由分说塞进小八哥儿嘴里。
“此地虽不及皇城繁华,却也不乏客商。难得的是衣料新奇,美而不贵。若真能在此设分号,对皇城那边的铺子也是有好处的。”
轻烟正色张眸,换来她家小姐兴味相瞅。“哟,才睡醒便能说出这么多道道儿来,我们家胖妞儿真是商业奇才啊!”
“小姐--”
商业奇才翕忽挑眉,贼呼呼间便成功转型为八卦奇才:“那位锦公子,貌美如花呀。”
她跟宛若在楼上可看得真真儿的。
就是咏絮半道儿出现,也说不明白,小姐又急吼吼拽了她们仨就走。
个中因由,她是好奇得快白了头哇!
“心更花。”
她家小姐伸手摸摸她的头顶,笑靥胜花。“你的身子,可是大好了?”
轻软暖柔的嗓音,阮氏小胖妞儿心头一热。
“那待会儿咱们兵分两路,我带她们两个去逛夜市,你就回客栈拾掇好我们的行李。运气好的话,碰上貌美如花的锦公子,小小勾搭一下,南冠是不会知道的,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纤指叩桌,唤回某妞儿拔凉拔凉的心神。“夜黑风高,你人生地不熟的,就不用来跟我们汇合了。直接去别苑,困了就先睡。我们玩儿够了,自会回去哈。”
末了还体贴地拍拍她的脸颊,教她差点没潸然泪下。
别苑她是晓得的,来前明管家都交代过了。若不是她同宛若不争气,小姐也不会就近投栈,兴许就不会遭那扭脖子罪。
望着三道快活远遁的身影,某妞儿深刻反省,内心止不住地呐喊:小姐,偶知道错了,表抛弃我!
翡境靠南,大气不足秀致有余,温山软水遍布,幽壑翠谷不缺,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一应俱全,赵氏好动主子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