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忠跪在地上,对着贺兰敏之不住的磕头。即便是武平死命的拉着都拉不住。
如今他的岁数可算是不小了,一脑袋头发,白的总是比黑的要多。穿的不是粗衣麻布,而是绫罗绸缎。但是这略微显得有些驼的身子,满脑袋花白的头发,涕泪交流的脸上满是悲伤,眼眸之中带着无尽的祈求。
堂上显得有些空荡,磕头的声音仿佛还带着回响。武忠和武平虽然都留着眼泪,却是强行压着自己没让出任何的声音。这一幕,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凄凉和悲怆。
贺兰敏之站在武忠的前边儿,俯视着他们两个。这些年地位是越来越高了,虽然仍旧是不习惯向别人下跪。但是别人跪他,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不过如今看着这个已经在武家待了一辈子的老人儿还这么凄惨的给自己磕头,他还是有些不忍。
不过贺兰敏之并没有像之前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就这样冷着一张脸看着他们父子二人。
对于武忠的忠心,他很欣赏。但是却绝对不能成为纵容的法宝,不能成为这父子二人肆无忌惮的凭仗。即便是已经决定留着武平,但是却不能让他在这么继续下去,否则就像是自己亲手养了一个定时炸弹一般。这可不是贺兰敏之的性格。
看着老头儿磕了有那么十几将近二十个响头之后,贺兰敏之动了。若是能够在抻一会儿,他绝对会在抻一会儿。可是武忠毕竟年老,这么将近二十个响头,已经让他的身形都有些晃动了。要是在继续磕下去,恐怕今天就得血溅当场了。
武忠父子二人也渐渐地绝望了,他们都跪着看不见贺兰敏之的脸。就是看见了,也只能是看见一派冷硬。但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什么反应,就是想要让武平死啊。武忠仿佛已经明白了少爷的心意,但是却仍旧没有停下来。武平是他唯一的儿子,儿子都没了他还活着干什么,就这一下磕死了也省心了。
武平看着老父,刚开始还死命的拉着,这会儿也呆滞住了。拉扯只是惯性的动作了,他不是傻子。既然能够在洛阳混得风生水起,就是个聪明人。贺兰敏之的态度已经说明问题了,自己终究是人家的家奴,武平的嘴角突然凄冷的上扬,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没想到临了临了,还是连累了父亲。
父子二人已经将近绝望了,一个一心求死,一个悔恨莫及。
“阿大,把忠伯搀起来吧。天色不早了,送忠伯回去好好安歇。明天一早儿啊,我还等着您和武平带着我逛逛这洛阳北市呢!”说完贺兰敏之看也不看他们俩一眼,直接就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听着贺兰敏之的话,本来以为是死刑判决书,没想到竟然生出了一丝希望。武忠绝望的脸上突然绽放了一丝光芒,但是磕头的趋势仍旧没能停住,又一下子朝着地上狠狠的磕了下去。
阿大倒是机灵,赶紧上前扶住老头儿。别少爷都发话了,再给磕死了。这可就都是自己的罪过了。
“老爷子,您可别磕了,我送您回去先歇着吧。让武平先去见少爷。”
被他这么一扶,武忠算是反应过来了,晃悠了一下脑袋但是眼睛也看不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了。只是迷迷糊糊之间还狠狠的一把攥住了武平的袖子,手上青筋全部暴起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你小子,给我老老实实......都,都交代了。”
“爹...”武平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阿大扶着老头儿站起来:“老爷子,走吧,咱先回去。”
往起一站,武忠眼前一黑身子一晃。眼瞅着就要晕过去了,结果硬生生的挺了过来。虽然思维已经不清醒了,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晕倒。这会儿自己晕了,武平肯定不会去见贺兰敏之了。那一切就都完了,撑也得撑到自己的屋里。
阿大爷感觉不太对劲儿,朝着阿二招呼一声儿:“老二,过来跟我搭把手。老三你带着武平过去见少爷。”说完了就跟着阿二把武忠送回去了。
果不其然,老头一路上基本就处于半昏迷状态了,若不是强行撑着早就晕过去了。一到自己的炕上,直接两眼一翻白就不省人事了。
不说武忠如何,阿三听了阿大的话,上前笑呵呵的跟武平说道:“走吧,兄弟。”
武平也没缓过劲儿来,就这样呆愣愣的跟着阿三。若是阿大阿二,谁也没这么碎嘴,但是阿三平时就好干这事儿。
“咱讨个大说,叫你一声儿兄弟。不是三哥我说你啊,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了不容易啊,你说你不老老实实的给少爷卖命,还惹这么大的祸,你是不是不孝顺啊?三哥我是奴隶行出身,老爹早就不知道哪去了,我是孝顺不着了,你咋就这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阿三这一道上叨叨的说了不知道多少,可是武平呢还真就没听进去几句。就听进去一句,老爷子不容易,你得好好孝顺着。偏巧这句话就管用了。
送到书房门口儿,武平也没拱手,也不称谢,都这个时候了他早那个闲心了。就要往里走,结果被阿三一把攥住:“兄弟,三哥再多句嘴。跟少爷面前,别说瞎话。就你那点儿烂事儿,没有少爷不知道的。一五一十的,看在忠伯的面子上,给你条活路是肯定有的。藏着掖着,那就是个死。”
武平倒是没说什么,径直就要往里走。贺兰敏之坐在书房里听得真真儿的。他嘴角微微一扬,路上这么长的距离,哪儿不能说非得到了这儿再说。阿三是个什么心思,他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