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里只有一行字,一个简单的地址:
——霍格莫德,猪头酒吧。
不得不说,虫尾巴还是很会找藏身之处的。
猪头酒吧大概是霍格沃兹附近、邓布利多唯一不会涉足的地方了。
卢修斯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古董架前,取出那只枯萎的人手。
光荣之手……插上一支蜡烛,只有拿着它的人才能看见亮光,据说是小偷和盗墓者的良伴。
这是德拉科偷偷从博金先生的商店里买回来的,他训斥一番,没收了放进自己的书房——德拉科唯一无法接近的房间,并警告儿子,如果他期末考试的成绩达不到自己的要求,就不要想拿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时他还真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自己会用上儿子的玩具。
无论于情于理,他都不想真的出卖西弗勒斯.斯内普,那么唯一可以缓解黑魔王愤怒的,就是献上一份足够让黑魔王满意的礼物。
“祝我好运。”他轻轻地吻了一下那只枯萎的人手,喃喃地对自己说。
**********************************
马尔福庄园的壁炉连接的不是斯内普在霍格沃兹的宿舍,而是他在蜘蛛巷的旧宅。他需要从这里移形换影到霍格沃兹校园门口,再慢慢地走回地窖去。但斯内普宁肯如此大费周章,也不想冒险让他的食死徒同僚直达自己的教师宿舍,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借此获得一条自由出入霍格沃兹的通道。
事实上,他只对一个地方开放——那就是校长办公室。
夜已深。
好在今夜月色很好,照耀着铺沙的白色小径和椭圆形的魁地奇操场,洒下一层淡淡的银粉。清凉的夜风吹动着他的黑袍,茉莉与紫丁香清甜的芬芳不时飘入他的鼻端。五月末六月初是苏格兰高地最美的时候,即使是夜晚,也足以醉人。到处都是一簇簇低垂的花枝,茂盛的羊齿蕨,和高大苍郁的山毛榉。黑湖里水波荡漾,不时传来银鱼的泼剌声。
他静静地行走在白色小径上,布料在静默的夜色中发出轻柔的沙沙声。
在霍格沃兹熟悉而温柔的花香里,他感觉心渐渐宁定下来。于是他停下脚步,允许自己现出一个阴郁的笑容。
和卢修斯的会面不象侍奉黑暗君主那么让人心力交瘁,但依然让人疲惫不堪。
时光倒退二十年,马尔福庄园还是一个可以让他依赖和休息的地方。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只有自己了呢?
黑湖的波涛在银月下安静地起伏,在波光碎影摇动的一刹那间,他回首照见了来时的路。
原来已经这么久、这么久了呢!
在他不知不觉之中,生命的路程已经快走到了一半了。
从蜘蛛巷到霍格沃兹,孤独从未离开过他。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就是朋友越来越少,路越来越窄。到了现在,天上地下,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
一个人。
活在黑暗的最深处,活在无尽的谎言中。
——西弗勒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生,你占有过什么?有谁真正地属于你?
在窥见了那样惨淡的一生后,这问题从未如此地刺痛他的心。
好在他还有霍格沃兹。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是的,无论他是食死徒,还是凤凰社成员,都和他的同僚格格不入。然而霍格沃兹可以全盘包容。
不管他隶属于光明还是黑暗,不管他是当初阴郁孤僻只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少年,还是如今这个游走于各势力之间、一举一动牵动着全盘战局的双面间谍。
他总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的位置。
霍格沃兹,他的家。
他爱这个地方,不会允许任何人毁掉它。
脚步不自禁地放得更缓,他发觉自己似乎宁愿在校园中继续漫步,也不想回到冰冷凄清的地窖中。
或许是因为,那里并没有人在等待他。
或许仅仅是因为今夜月色实在太美。
他抬起头凝视着天际,一轮圆月正孤独地悬挂在塔楼上,顶楼上校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斯内普迟疑了一下,也许他应该提醒一下邓布利多,虫尾巴已经把当初连接霍格沃兹与尖叫棚屋的狭窄密道发展成了一个庞大的地下网络,如果不毁掉实在不怎么安全。
“滋滋蜂蜜糖。”他有些厌恶地叫出了口令,滴水怪兽跳到一旁,露出墙后的旋转楼梯。
到达楼梯顶端后,他迈出石梯,敲了敲栎木门上的狮鹫黄铜门环。
笨重的栎木门悄无声息地滑开,美丽的圆形房间里烛火熊熊。邓布利多穿着一身华丽的缀满星星和月亮的紫色长袍,坐在巨大的办公书桌后面,明亮的湛蓝色眼睛闪闪发光,正从半月形的眼镜片后面地望着他。
“西弗勒斯……你怎么来了?快请坐!”老巫师的声音透着几分惊讶,却绝非不欢迎。
斯内普僵硬地站在门口,嘴唇扭曲,半晌才道:“抱歉,我不知道你有客人。”
漆黑冰冷的眼睛慢慢地扫过书桌前的另外两位客人,他冷笑了一下:“布莱克。”
那只粗鲁狂躁的人形犬明显不在状态,二郎腿翘起又放下,放下又翘起,似乎这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让他不自在。斯内普不知道邓布利多是怎么忍得住不给他一个锁腿咒的。他冷淡地冲斯内普他草草点了点头,甚至懒得出声招呼。当然,比起一句“鼻涕精”,斯内普宁肯他闭嘴。
目光掠过西里斯.布莱克,斯内普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