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遵命。”
“记住哀家所言。”
太后余音落毕,沈淑昭慢慢从凤座旁起身,离开那银甲,那个人,朝门外走去。
背后,几步之遥的人轻勾起唇,黑暗中,四周犹如炼狱升平,魍魉魑魅齐相聚,那座上人望着走远背影露出深意一笑,像看着自己养大的猛兽,眼神从容,冷静,势在必得。
但与高德忠擦身时,她的猛兽未作招呼。
反而向着与她相反的道路走去。
白光溢满,望不清尽头与界限,以令沈淑昭对侧肩而过之人的蔑笑毫不在意。
走在远离长乐宫的途中,沈淑昭心中只剩下怅然,太后说对了一件事,那便是她属于黑暗。
同样的庶女出身,同样的取代嫡女入宫,同样的城府心狠,同样的生于黑暗,寄于黑暗……如此相似的宿命在皇宫出现,得到信佛的太后赏识是早晚之事。
可她又说错了一件事,正因相似,所以太后的打算,自己完全明了。
她不可能被拉入炼狱,她的思维,永远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立于长道上望向白露宫,她可以感受到父亲冥冥之中身处何方,想起过去府中十几年的日子,从出生至入宫,若不是相遇了卫央,她的一生可能都要在黑暗中度过,尝不至半分光亮,想至此,她渐感到一丝凄凉——
“这世间,除了我心甘情愿外,无人可掌握得了我。”
她冷然看向长空。
“我虽是在黑暗中生长的花,但我绝不会投寄于任何人的黑暗——我在何处,何处便为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