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黑灯瞎火探路夜。
得昨日奉命,莫忘跟随前往宫寺。这里面别无他人,唯有祖宗牌位阴森肃穆,看得人背后发寒。翻案角,掀屋顶,银针试探,全都没有异样,折腾至深夜后,二人无奈撤退。
看来真的没有藏物。
莫忘拍了拍身上留下在宫寺染上不知哪里来的好闻暗香,快速飞檐返回了沈淑昭的寝宫。
一进门,良嫔以袖掩鼻,略为犹豫的样子。沈淑昭敏锐看出,追问道:“姐姐怎么了?”
“唔……”良嫔放下长袖,鼻尖竟泛微红,明眼人看了便知是过敏不适。
“姐姐感到何处不对劲?”
“此味……我习医与调香多年以来,从未闻见过。”
她紧皱眉目说后,面前的俩人疑惑闻了闻四周,他们并不觉有甚刺鼻异味。
“你们可曾触摸了什么东西?”沈淑昭道。
“寺内阁中任何地方都探过一遍。”莫忘如实禀告。这样排查起来就有些困难了。
良嫔上前在他们身旁慢慢细嗅,微淡的香味尚存,鼻子灵敏些儿,就可察觉出来。她闭上双眸,感知其中的药料,似在过滤可能的回忆,随后,她仍有些迷惘地睁开眼,她找不出,这香太奇特了,往常任何宫妃的熏香她皆能道出用料,唯独这个不能。莫非……不是宫里的东西?
似寻到了重点,良嫔低头深思肃然命道:“此香异于我在书中所知的任何香,你们再去一趟宫寺,把所有有香味的东西都拿微末过来,我回宫查阅之会作定夺。”
对她突露出的气场,沈淑昭感到惊讶,连手下也情不自禁道:“良嫔娘娘一旦认真对待擅长之物起来,便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此话提醒了良嫔,她慌忙把方才的锐气全部收起,羞怯回道:“哪里的话……你们说这些倒好生让我不知所措,我这一生向来过得风平浪静,哪里能与沈嫔妹妹的眼界相比?此等赞愧不敢受。”
“此事多亏有你相助,你理应承受。”沈淑昭肯定回道,然后侧身问:“卫央,你说是吗?”
卫央不知回忆何事,“嗯。”她的反应冷冷淡淡,不,应当是说,她是有隐藏作思的心事,所以才稍显有些分神。
“既然良嫔娘娘这么厉害,咱们必不会让她失望的。莫姐姐,这就再回去一趟吧?”手下说完后,莫忘颔首同意,跟随他很快再出门去。第二趟回来时分,夜已末,快临近破晓。手下抖一抖怀里的东西,系数掉落了下来,都是些寻常的玩意儿,柱子,红布,杯樽,竟然连一抔香烬都带过来了,沈淑昭心露佩服。良嫔依次由左至右贴近慢闻过去,最后直至在红佛珠链前,她重新嗅得了之前的味道,遂拿起来仔细端详,红佛珠链极其普通,味儿亦是平淡的,只不过余香未散尽罢了。
“这是哪儿得的?”
“放在烧香背后内阁里的东西,有满箱子,奴婢不过拿来一串。”手下答道。
“正是此物散发的香气令人质疑。”
“什么?”
“只是……似乎并非它发出的,而是被接触留至。”
“奴婢要不要回去把一整箱都搬过来?”
“免了,只怕被皇后发觉。”良嫔回绝,她不知她此时的模样被沈淑昭与卫央观察待收眼底。
莫忘不解问:“那么娘娘想怎么做?”
“你们难道忘了?它既然能在箱内染上异香,那真正有鬼的东西——肯定同它长得一模一样,否则怎会混至里来?我回宫后便能依据外形、颜色判断翻书,辨明相似的它是良药还是劣药。”
“此事就交给你了。”沈淑昭道,“不过……为了姐姐不这么麻烦,我倒有个好想法。”
“是什么?”
对于沈淑昭的计谋,良嫔深信不过。
“姐姐何时上香?”
“四天以后,怎么了?”
“我在六日后。姐姐,你——可愿同我交换试试?”
四日过。
宫寺清晨按例迎来妃子烧香祈福。
唯独这次不一样。
寺庙门口,沈淑昭的步舆停下,她被宫女虚扶着风风光光走入庙内。
两旁尼姑低头虔诚作礼。
谁都无异样。
直到她在领路女尼下来到经文旁,提起笔安静为卫朝先祖抄经纶,寺内的人才差不多全都认识了她。这认识不要紧,背地里头有位尼姑因此紧张了起来。这不是六日之后才到的沈嫔吗?为何今天提前就过来了?
她慌慌张张朝后走去,神色诡异地来至内阁里,闭门后就再也未出来。
屋顶上,掀开瓦块一角。
这位行动异常的尼姑在上头四方小角里被一览无遗。
打开机关,从箱内暗层掏出什么,红帕子包裹得好好的,非常小的东西。
尼姑撤下裹帕,随后里面的东西显现出来,原来是串红佛珠手链,检查无误以后,她把此物谨慎再度放进里面。
在内阁外,沈淑昭冷静地抄写经文。
漫长两柱香时辰过去,她已抄得差不多,用了午膳,再回来继续跪在地下替列祖列宗祈福诵书。把一切做毕,天已黑,此差事怨不得其他宫妃背地不满了。沈淑昭被惜绿搀扶起来,此时那名尼姑从室外走了进来,得体说道:“娘娘请随贫尼来。”
内阁里,尼姑从插着高香贴有福文的红箱中取出了红佛手钏,门外传来微弱的咳声,引声而望去,原来是今日该来的良嫔。沈淑昭忙担忧地迎过去:“姐姐怎么来了?妹妹不是说了今日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