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笑容高深莫测的青年,季海云轻轻皱起眉。
“李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倒酒浅酌,李烟鹤但笑不语,季海云的眉间不由皱得更深。
“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季海云的声音比之前要低了一些,明显有些急躁,李烟鹤却依旧不语,他只是拿起精致的酒壶再次为自己的酒盅满上,却只倒出了少少的一点酒而已,明明看不见,李烟鹤却像是尽收眼底一样将酒壶放下,轻声细语。
“喝完了啊,那么差不多……”
房门打开的细微声音响起,接着就是张龙潜惊讶的声音。
“咦?鹤师兄?”
因为张龙潜的出现,原本想要说话的季海云立即止住了话头,他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张龙潜,爽朗的笑容取代方才的焦躁出现在了脸上:“大小姐,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还有点晕,不过好多了……”苦笑着说了一句之后,张龙潜慢慢走向对坐的两人,她好奇的看了看石桌上的酒壶与酒盅,又看向李烟鹤,“鹤师兄,你怎么来了?连酒都备好了,难道是专程来找海云喝酒的?不可能吧?”
“当然不是,只是稍微有些话要跟季少主说一说而已。”
看看闻言目光略微摇晃了一下的季海云,张龙潜问:“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啊?”
“并没有。”微笑着将盅里最后的一点酒饮下,李烟鹤的脸上带着浅笑,“刚好说完,我也准备回去了。”
说完李烟鹤向季海云道了声“告辞”便站起身来,一转身似乎就真的准备离去,季海云不由暗自皱眉,虽然顾虑着张龙潜在而不敢明说,但他还是出声询问。
“阴阳家从不对外人泄露天意,李公子,你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些?”
止住脚步,李烟鹤回身转向季海云,微微一笑。
“自然是因为……你已然身处于那无可逆转的命运之中了。”
平和自若,却自信肯定。
如此的让人不敢不信。
不顾皱眉语塞的季海云,说完之后李烟鹤便转向了一头雾水的张龙潜:“既然你也要回去,那要和我一起吗?”
“啊……好的!”
点了点头向季海云道别,张龙潜便跟着李烟鹤走出了小院,只剩下季海云的目光越来越凝重。
那个建在阴阳家城墙外的小院与城门相距并不太远,张龙潜跟在李烟鹤身后走了没多久就踏入了阴阳家的城门,她的脚步虽然还是有些不稳,但也没什么大碍了,看来睡了一觉还是醒了不少酒,思绪也比之前清晰了许多,于是在一片沉默之中,她便不禁思考起刚才李烟鹤与季海云的对话来,这时却听见走在前面的李烟鹤突然开口。
“龙潜,如果有人告诉你……你是为了别人而存在的,你会如何感想?”
突然的询问感觉有些没头没脑的,张龙潜疑惑的眨了眨眼,但还是顺着李烟鹤的话考虑了一下,随即笑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真是最好不过了。”
“哦?”
剑眉轻扬,李烟鹤的步子慢了一些。
回想起几年前认识白露和周邈之前的自己,张龙潜的目光就有些动摇。
那份切实的阴暗,笼罩心间的死气,都还是如此的历历在目。
如果没有遇到她们两人,即使有父亲的陪伴,现在的她也一定也还是那样只剩空壳的行尸走肉而已吧?
“……能够被某人所需要,并为此而活下去,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细语之声带着温暖的笑意与坚定,听着张龙潜的话语,李烟鹤再度开口。
“哪怕为此而丢掉性命也无所谓?”
不知李烟鹤只是打个比方还是意有所指,张龙潜愣了一下,随即便坚定的开口。
“无所谓。不如说……求之不得。”
她微笑着。
“对我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不被需要’。”
李烟鹤默然举步,张龙潜便无声跟上,走了一会儿,他再次询问:“那么……如果你所见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当如何?”
“一切”,也就是说,包括她所见到的所有事物,所有人,以及她“被需要”这件事,都是虚假的。
这个假设让张龙潜心头微微一颤,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却不是白露和周邈,而是苍炎的身影,她不禁愣了一下,随即便没有丝毫犹豫的开口。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自然会选择‘真实’。只不过对我而言,没有他们存在的世界根本就没有意义。”说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只要他们存在,也只有他们存在,才是我所珍惜的‘真实’。”
就跟之前季海云所说的一样。
李烟鹤笑了。
“……呵,你们还真是说了一样的话啊……”
并没有听到李烟鹤与季海云的谈话,闻言张龙潜不禁一头雾水:“‘我们’?”
李烟鹤却只是摇了摇头,并不准备解释,见此张龙潜也就识趣的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提出另一个疑惑道:“鹤师兄,为什么突然提起这种奇怪的假设啊?”
又是“为了别人而存在”,又是“虚与实”的,张龙潜真的是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在她困惑的目光之中,李烟鹤再次摇头。
“没什么,只是想知道一些事而已……还真是难以理解啊……”
不似作假的感慨让张龙潜忍不住笑了:“鹤师兄,你可是连天意都能够看清的‘阴阳神卜’啊!怎么还会有连你都难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