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伽美什歪头支着侧颊、轻阖着眼小憩。离得这样近,便看到他睫毛落下的浅淡阴影。平日常有凶暴神情的眉眼柔和下来,竟添了几分若有若无女子式的妩丽。
他浸在水中的手腕不断沁出鲜血,于水中漾开脉络一般的殷红血线。
鲜血中饱含的神性充沛的魔力缓缓化入池中。
在浴池蒸腾的热气中,浅眠的最古之王仿佛一幅妖异靡丽的画。
见此情景,小豆僵住了。
……哦叉。撸到满的好感度……还真是好用啊……
原本她打算回基什后向扎巴巴求援的,可打死她也没想到这位不可一世的大爷竟然会为她放血。
……普通人放血都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是流淌着神血的半神。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巨大魔力源、亦是神格的根基,少了多少就损耗多少力量。何况就算是半神造血干细胞也并不比常人优越多少,恢复起来一样缓慢艰涩……
话说回来,放血就放血吧,可能不能别放得这么骄奢淫逸、色气磅礴,您看索隆巨巨多朴实啊,,
两人都未着寸缕,而池水刚刚没过胸口。小豆动了动、后背离开他胸口一些,余光便又看到吉尔伽美什水下若隐若现的躯干。
她神情一僵,迅速移开视线。
动作间带起潺潺水花,吉尔伽美什似被这轻微的响动惊醒了,阖上的眼帘微微一动。
尔后双目睁开了一条细缝。
小豆险险把面部表情调整成“平静”状态,转头对上他视线。
静了一会儿,也只得轻飘飘地说了句:“……你倒是慷慨。”
吉尔伽美什面有倦色地瞥她一眼,随即抬臂将她揽向自己一些,重又闭上了眼睛。
魔力消耗剧烈,的确让他觉得有些累了。
他垂下头,嘴唇若有若无地触到她腻白的颈上,有些暗哑的语声依旧狂妄如故,掺以凉薄的轻笑。
“……自然。不仅如此,还可赐予你这世间的财富与极乐、力量与极权,”他的唇滑过她颈上肌肤,尔后吻上了她的耳垂。“……只要你舍弃权杖便是。”
自从来到古美索,小豆的耻力极值早就被刷爆了(……),淡定地无视抵在腿上、逐渐昂头的罪恶本源,她反手轻扣住他额头、阻止他继续用犬齿刮擦她颈窝:“别说傻话了,吉尔。”
……
天空泛起鱼肚白。
小豆抬手握了握拳,默默感觉着体内已完全恢复的充盈魔力。
身后吉尔伽美什仍在睡着,眉宇间疲色早已遮掩不住。
小豆神思微微一动,池水便被魔力翻搅起来。她转过身,借助那推力跃出水面——
水声大作,溅起的水花眼看就要淋得吉尔伽美什一头一脸!吉尔伽美什被惊醒、周身绽起魔力光茧挡住泼来的水,神色不善地望了过去——
她已走到一旁金雕的兽首上,取下搭在上面的柔软卡乌纳披上。湿透的银发上淅淅沥沥地滚落水珠、将纯白布料泅出一道道湿痕,转瞬又被炙热的魔力熏蒸干了。
她慢条斯理地将扣结扣好,目光转向他。“议事时间到了。”
……
——到旭日完全升起时,乌鲁克长老院内众卿已兢兢业业点到完毕,低眉敛目地在各自的位置上养神。
不过一会儿,长老院富丽堂皇的大门外出现两道身影——
乌鲁克王与基什王正并肩禹禹行来。
两者都是一身制式王袍,飘然衣摆层层叠叠绣以金红流苏;一者金发耀眼与朝阳争辉、一者银发静美如月华,如是相映成趣,意外地竟无比和谐,晨光下益发衬得二人姿容皎皎、美貌几能杀人。
见此美景,院内一众乌鲁克卿与基什卿神情益发微妙,纷纷站起下拜:“吾王。”
小豆扫了一眼院内黑压压的人头。
与王权压倒一切的基什相比,乌鲁克的长老院成分略复杂——看服色,除了国中威望甚笃的长老之外,甚至还有年轻贵族参与政事,果真如传闻一般,乌鲁克纳谏风俗之甚,能轻松威胁君权。她有些惊讶地挑挑眉,顺口冲英雄王开了个嘴炮:“你这王位能坐稳也不容易。”
吉尔伽美什并不答言,绽起一个有些残忍的笑容来。
等两人分头坐定、王使开始交涉议和的规章,小豆才发现有些不对;院中座位皆被打磨得光滑,显见平常是座无虚席。可现在基什的将领们占据一隅,对面的乌鲁克人位置却还空了大半,按辈分排序的贵族席位也空缺不少,不少年轻贵族见到吉尔伽美什眼神便如老鼠见了猫、瑟缩不已。
她皱了皱眉,冲身后的以摩勾了勾手指,后者忙上前屈单膝跪下,“王?”
她垂下眼刚要开口,冷不防场中王使一声厉喝:“放肆!”
小豆闻声看向那名暴喝的乌鲁克王使。后者一脸鄙夷之色,“要我国纳贡称臣?战败之国也敢口出妄言,我看您是白日梦做得多了!”
“战败之国?看来乌鲁克的娘炮不但爱做梦、还爱说梦话!”基什王使是个肌肉虬结的大汉,哈哈大笑着看向比自己矮上一个头的乌鲁克王使,“如今拉尔萨以南、向乌鲁克称臣的臣国尽归我基什版图,是我们陛下海量才放了吉尔伽美什一马,准你们以国自称、暂且自治!”
“笑话!吾王可是为了给厄伽留足面子、才没有在外城城墙上乘胜追击,你们的陛下不过是败得好看一些罢了。该称臣的是你们吧?”
“住嘴吧眼瘸矮仔,吾王才没败……”
“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