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隆的瞳孔猛地一缩。
——犬齿刺破皮肤的一瞬,心脏剧烈地鼓动起来、敲击着鼓膜与颅腔。
血液汩汩涌出,痛感只是一闪而逝,紧接着感知像是被麻痹了——
伴随着血液的流失,心脏的起搏渐渐变得滞而钝,却仍旧明晰。
咬合处渐渐蒸腾起甜美的灼烧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渗入血管、继而迅速扩散,不过片刻就仿佛点燃了全身的血液。
感觉越发强烈,索隆的胸膛快速起伏了一下,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咬了咬牙,他迅速反手把长刀抽出一些、直接握住刀刃。
手掌被锋利的刀刃割破,剧痛方才将理智拉回一些。
他的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半晌终于绷到极限,他有些粗暴地大口喘息几次。发觉无法缓解之后干脆闭合牙关、咬破了舌尖,握住刀刃的手亦微微发颤、因过分用力的缘故手臂的血管浮凸起来。
半晌,一口吐出嘴里的血沫,沙哑地嗤笑一声,沉声断断续续地自语:“……说什么咬了之后会爽到没命……结果海王类的牙齿……也不过就这点程度而已……”
狠狠地呼了口气,他慢慢举起手、悬在她后颈处。
“差不多就适可而止吧。用餐时间结束了,白痴鱼。”
说着重重地劈了下去。
……
“要补血的话还是喝点别的比较好吧,罗罗诺亚?”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自头上响起。
索隆拿着酒杯的手一顿,抬眼朝楼梯上方看去。
道兰笑嘻嘻地蹲在第一节楼梯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大剑豪的狼狈相——
索隆正背靠着舱壁坐在地上,长腿一收一展,端着酒杯灌酒。另手搭着身边的橡木酒桶,舒展的手臂上还有血迹。衣襟被撕破,露出的胸口亦是血痕斑驳。
面对道兰的幸灾乐祸脸,索隆嘴角扯出一个讥嘲的弧度:“……你满脸都写着‘你没死真可惜啊’。”
“当然,本来打算在你被吸干之后趁机把人鱼小姐偷走来着。”道兰一脸遗憾,“海妖牙齿的毒液可是能让男人看见天堂的杀器,在你之前我还没见过一个能保持理智活到最后的家伙呢。”转眼看了看一旁睡在地板上的小豆,啧了一声:“你打晕她了?真粗暴啊。”
说着走下楼梯到了索隆面前蹲下,“我的药呢?”
索隆一言不发地把之前给小豆闻过的药瓶扔了过去。
道兰低低惊呼了一声,迅速接住小瓶。“小心点!”心疼地擦了擦瓶身,“这可是驯服海生物的顶级‘猫薄荷’,光这么一点儿就值五千贝利!”
他把瓶子小心地收好,又抬头看向索隆:“衣服撩起来。”
索隆面无表情地瞥向他,“干嘛。”
“约定好的报酬。”道兰盘坐在地,从袖子里拈出一只精巧的小刀,“伤口还残留着不少毒液,提炼出来的话就是顶级春.药,只要一滴就值回一个大海盗的人头了。”
索隆面带嘲意地勾了勾唇。“你的买主还真够龌龊。”
道兰哼笑一声。
“我听说以前这玩意儿供应量不足的时候,有些家伙会让饲养的海妖去咬海军提供的死刑犯。被活生生地吸干怎么想都挺可怜的嘛?所以说我的买主可是个温和派的善心人。……她咬在哪里?”
见索隆指了指心脏的位置,道兰的表情微妙起来,“还真是了不得的地方啊。”唱歌似的语气,“心碎了吗,罗罗诺亚~?”
索隆完全没有搭话的兴致,只是沉默以对。
道兰全不在意,继续捋老虎须:“毒液有麻醉的作用。稍微恢复痛觉就代表差不多清理干净了,记得告诉我。”说着小刀凑近他胸口重新挑开伤口、开始慢慢放出少量血液、纳入一只小巧的空瓶。
因为认真作业道兰不再说话,舱室内安静下来。隔了半晌,索隆突然出声打破了沉寂。
“她还剩多长时间?”
“……这种事就像罂粟一样,”道兰表情平静,“只会让她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看起来’很精神,之后她就会死。”
索隆翻过手里喝干的酒杯晃了晃,一脸倦怠。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当然,这种方法只能用一次。所以我不是说过了吗,当心她为了活下去改变主意偷偷杀掉你的朋友~”道兰盖好灌满血的小瓶,拿到眼前晃了晃、一脸兴致盎然,“所以说你真的不考虑把这么危险的类人生物卖给我?我们可以对半分贝利~”
他眼带狡黠地盯着索隆。
索隆淡淡开口。
“我们不出售同伴。”
道兰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同伴?哈哈哈……怎么看都是单身剑豪的单箭头吧。……完工了,那我就先走了。”
他站起身摘下头上的帽子,装模作样地放在胸前一礼。
“那就再见了。能够重逢真是非常开心,我的老朋友罗罗诺亚。”
说罢转过身,走出了舱室。
索隆随手把酒杯扔到地板上,仰头闭上眼疲惫地长吁一口气。
……
海天交接处将将泛起一线微弱的熹光。
索隆蓦地睁开眼——
动作间耳坠碰出叮铃脆响,在安静的舱室内格外清晰。
他抬眼看去,小豆正撑着额头、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刚才惊醒他的响动应该就是她的脚步声。
对上他的视线时她愣了愣,片刻后神色一动,表情复杂地看向他手臂上的伤口。
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