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长工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而且山民也确实是太需要盐巴了,第二天还没到晌午的时候山民的队伍就抬着野猪羊浩浩荡荡的上了山b>
山里的生活苦,因为条件恶劣,真的就像薛长工说的那样,很多十七八岁的小年轻看着就像是三五十岁的模样,头发掉的几乎溜干二净,白的头皮瞅着渗人。因为害怕阳光晒在头皮上生疼,山民头上都顶着一顶破大檐帽子,瞅着面色不善的土匪,他们压低帽沿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薛长工的后边走进山寨。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薛长工是个讲究人,秦岳为了表明心迹昨天自己来的时候就送了一斤多盐巴算是第一次交易,咱山民虽穷,可是也不能被人说不仗义,今儿三更天这就唤山民从洞窝里爬出来为山寨打些野物。不知道费了多少口舌才阻止住了山民下意识的把打来的野物放血,这就绑着蹄子送来山寨,清风寨想要野物,咱把野物活蹦乱跳的送过来,怎么样?这够意思了吧?
人不吃盐巴会浑身无力,山路崎岖,抬起这四百来斤的山猪实在不是什么轻松事儿,山猪浑身的毛就跟锥子一样,直挺挺的就像铁刷子,蹭一下就是一块皮,砍了棵小树穿过山猪的绑着的蹄子上,山民们这又跟抬八抬大轿一样一横一竖的绑着两根木头,八个山民这才把这头仍旧嗷嗷叫的山猪抬到了清风寨。
“大当家看,咱山民邋遢,清风寨的兄弟们总是嫌俺山民的东西不干不净,以前山里有匪子就是如此才不跟俺们做生意了,这才咱把活蹦乱跳的山猪给送来了,大当家,你看这猪,大方腚,踹一脚身上硬邦邦的,能出不少精肉。”远远的看见秦岳走过来薛长工真像是碰见了救命的老主顾一样走上来说道。
“还有这黄羊,山里的黄羊贼精贼精的,中了套都能被它逃了,俺们这是天蒙蒙亮的时候趁它睡觉的时候逮着它的,这东西的肉细嫩些,更好吃,就是膻味重了些,咱山里人的东西就是这样,大当家是食不厌精的体面人,莫要嫌弃了。”指着丢在地上被绑着四肢的野山羊,薛长工说道。
“大当家,这山里的野鸡倒挂着还能昂起头的这才是上品,你瞅着这几只野鸡,爪子被绑着倒着也能昂着头哏儿哏儿叫着准备啄人,这样的鸡斗性儿大,是好东西,要是在山下,不光能吃,还能卖给那些有钱人做斗鸡,都能弄个好价钱。”
“鲫鱼本来味道就要鲜美些,咱大青山的鲫鱼更是如此,大山深处有一水潭,潭深怕有十数丈,这寒冬腊月的虽说潭水表面结冰,底下却是暖暖和和的,隔着冰面还能瞅着鲫鱼在底下游荡,大当家这样的文化人要是瞅着这样的景儿一准儿能说些好诗词出来,咱没那两下子,搅混了水,用鱼钩把这鲫鱼钓上来,这大冷天的,家里煮一碗这野鲫鱼汤,味道那叫一个鲜美,要是再能加点盐巴,啧啧……咱上山十几年,这可是吃过得最好吃的吃食了,清风寨是大寨,有盐巴,相信更能做的大快朵颐。”
“大当家,这就是昨儿咱跟您说的白老虎皮,这白老虎当年也不知道是错了哪根筋,跑来大青山,咬死不少人,咱山民起手八脚的围成一个圈,废了好大力气才打死,大当家你看,这皮子是绝好的皮子,连毛也是冷天长出来的细毛,吹一下就能起个漩涡,就是咱山民没有弓箭,没能一箭射中它的眼睛打死它,否则这东西就算在山下也能卖个绝好的价钱。”指着一件明显是价值不菲的白老虎的皮子,薛长工又说道。
“山里的野兔最是鲜美,肉质细嫩,大当家是文化人,这兔毛听说还可以用来做毛笔,唤作兔毫还是什么的,写的字也是行云流畅,不过咱薛长工不认字,这也只是听人说的,不过这兔子肉的味道咱是尝过的,好吃!”
……
百十个山民压得累弓了腰这才运进山寨来的野兽、皮子,可想而知这得有多少东西,薛长工一一给秦岳做了介绍,郝瘸子在一旁用纸笔做了记录,这次运上来的光是山猪、黄羊之类的活物就有三十七头,山民肩膀上扛着的皮子和已然冻成冰块的野鸡、山鸟更是不计其数,老夫子数了半天这才数清楚,一共是两百零一只。
东西太多了,一一查验完已经是未时,秦岳这就留这一百七八十个山民在清风堂吃了顿饭,山寨的匪子耻于和这群山民为伍,山民也识趣,不敢靠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太近,都是自己端着碗跑到清风寨的门口大快朵颐,聊着自己的话题。
加了盐巴的饭食在这群山民眼里简直就是天底下最绝美的吃食,有的汉子干脆也不就饭菜,讨来一大块盐巴这就啃着就着香喷喷的米饭下饭,吃饭那叫一个风卷残云,连带着食量不大的秦岳和赵嬛嬛等人也颇受感染,破天荒的吃了有两大碗米饭。
因为山民一会儿还要回大山,酒水秦岳没多给,一人一碗过过瘾就是了,山民们一饮而尽,呼呼哈着气散酒里的那股子辛辣气儿,样子说不出的有趣。
“多谢大当家赠盐,大当家是山民的大恩人,山民也不会亏待了自己的恩人,以后打了山猪野兔一准儿还会送到山寨来,大当家解了咱山民的燃眉之急,咱山民自然也不敢亏待大当家,以后定让大当家能天天吃上这山里的大肉!”两袋白的盐巴让所有山民都瞅着像是老光棍见了黄大闺女,眼珠子盯上了就再也拔不出来,艰难的把视线从盐巴上挪开,薛长工这就笑呵呵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