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张小小都没能蹭到白淼的小腹处,就被突然炸开的那么一声轰隆巨响打断了动作。
这动静比起刚才的晴天霹雳还要大,震天动地,叫一旁以手掩面的泷盏惊呼出声,她似乎察觉到什么异状,面色也是大变:“出事了!”
不等她话音落下,巨大轰鸣声接二连三炸开,震耳欲聋,地动山摇,真正意义上的地动山摇,泷盏不得不紧紧揽住怀里的女孩儿,以免她因为站立不稳而跌倒。
“囡囡……囡囡……”有微弱呼唤声传来。
这带着哭腔的声音一颤一颤,夹杂在雷鸣似的巨大响动里,像是一根茅草的细弱叶子飘荡在阴郁深林。
被呼唤的囡囡此时此刻被音浪震到耳鸣,她完全没有听到来人的唤声,女孩儿脸色惨白却强自镇定,将那双原本就大的眼睛睁的更大了。
除了被呼唤的囡囡和沉沉睡着的白淼之外,在场的其他人都能听到这么一道微弱至极的声音。
不过那六个小天使的注意力,自始至终都只集中在主人以及主人吩咐的人或事上,不断响起的轰隆声和不断震动摇晃的地面都影响不到她们,更别说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了,在这时候,她们仍旧聚精会神地盯着变幻了形态的主人看看看。
被盯着猛看的张小小倒是想要出声提醒,但她现在是一棵草,一棵除了能力颇为卓绝神异之外,哪哪儿都很本分正经的草。一棵草当然开不了口说不了话,尤其是眼下她还钻在白淼的衣裙里,就算能用愿力摆动下自己的叶片来进行示意,先不说这种示意别人能不能看懂,隔着一层衣料别人怕是也看不到……
至于泷盏,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呼喊声,然而她自顾自搂抱着怀里的女孩儿,她只是缓缓垂下眼帘,保持着唇角带笑的表情,一言不发。
“囡囡……”呼唤声渐渐低下去,渐渐弱下去,像一抹终将溃散于风中无踪无影的虚幻烟尘。
在那哽咽的尾音消失之前,泷盏扯了扯嘴角,轻声自语:“囡囡在这儿。”
眉眼温婉秀致的女子再次紧了紧自己的双臂,她低下头,朝着自己怀里一脸茫然的女孩儿,露出一个温和柔软的笑容:“囡囡,我好像听到了你母亲的声音。”
“娘亲?!”囡囡仿若大梦初醒。
微微笑着点头,泷盏伸出一支手,细白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农家小院大开的门,门外几步远的距离,面朝下趴着一个妇人,她轻声道:“那应该就是你母亲罢。”
囡囡转脸去看,一眼望见母亲那身被血液染成深红色的粗布衣衫,她猛地推开泷盏搂住自己的手臂,疯了似地扑过去:“娘!娘!娘!”
目送女孩儿跑开的背影,泷盏攥了攥拳,最终还是洒然一笑:“那妇人只剩半炷香寿命,我刚才分了她三十年的阳寿,只不过我能保她一时,却不能保她一世。”她弯了弯眉眼,轻声喟叹,“天已经变了啊。”
她背过身去,轻撩衣裙,砰地一声,屈膝跪下,额头重重砸向地面。
泷盏保持着叩拜的姿态,朝着张小小的方向,一动不动,而小萝莉们则因为她的这一突兀举动,纷纷看了过来。
猫耳少女的领口处慢慢绽放了一朵似莲非莲的冰晶花朵,其中一瓣纤长透明的花瓣无风自动,竟是脱落开来,摇摇晃晃地在半空中凝聚出一个虚幻人形,从那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衣着和五官来看,正是突然变成草的张小小。
那显然不是张小小本尊。张小小现在还是颗草,多亏她急中生智,用愿力直接简单粗暴地捏出了这么一个□□来。
张小小一边遥控指挥着自己的□□往泷盏那儿飘,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叹口气,这动不动就下跪行大礼什么的,真是叫她有点受不住,尤其是她还好死不死地一眼看出了泷盏的目的。
泷盏是在求她。
泷盏说护不住囡囡,这是在求她护住那个叫囡囡的妹子啊。
“你不带她走?”愿力□□说出来的话空灵而飘渺,张小小打心底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抖了抖自己的冰晶叶子,张小小并没有等到泷盏的回答,她忍不住又拿愿力托着自己的叶子们抖了抖,刚才那声线简直了!
拜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视野范围所赐,就算泷盏这会脸朝下额头抵着地面,张小小还是能“看”到她的表情,也正是泷盏此时此刻的表情,才叫张小小重新意识到,这个人不是别的谁谁谁,她是真正意义上的女主。
女主总是柔柔弱弱地微笑着,像是烂大街言情有的白莲花女配,她腰肢柔软眼波缠绵,就算落泪也是眸光湿润而潋滟,哭泣的模样也美到不可方物,仿若晶莹露珠滚动在洁白花瓣上面,就算她一挥手切掉了一颗大好头颅,鲜血喷溅之下,她的表情也美好安宁的像是轻轻拈起一枝花——这种心狠手辣小白花的巨大反差,张小小很是喜欢。
如果说原文里的女主经历无数磋磨之后习惯性地示弱,那么现在并未遭受太多的泷盏正毫无顾忌地散发着强大气场,她那形状秀丽却瞳孔冰冷的眼眸,她那五官雅致却笑容残忍的脸庞,她那跪伏于地却后背挺直的姿态,还有她那漫不经心又温和又冷漠的话语:
“泷家已经从里到外烂透了,我不想脏了囡囡的眼。”
张小小甚至忍不住微微笑起来,泷盏显而易见地喜欢囡囡那种简单又干净的妹子,而她更欣赏的还是泷盏这款。
空灵渺远的声线仿若丝丝缕缕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