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全骑兵队伍的普通行进速度,十里的路程至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事实上,只在贾仁告诫罗开先不久,两个前队斥候就奔驰回来,“报将主,前方三里,有一队人马拦了去路,看模样应是贾先生所述乱石山盗匪!”
前探的斥候手中都有望远镜在手,所以罗开先并不担心斥候们过于靠近有什么危险,他稍一思索开口便问:“他们有多少人?你二人确定他们不是过往的商人?”
其中一个报讯的斥候大声回复道:“秉将主,我们抓了十一个舌头,确定他们是拦路的匪盗,为首的名叫刘彪,据传乃数十年前沙陀人所建汉国后裔,擅使一把斩马刀,精通骑术,麾下匪众数量约有千人,他们守在一处四处乱石的开阔地,不过他们弄了很多阻路的路障,能够通过的地方仅能容两骑并行,其势绝非寻常商旅,他们更有数百骑守住通道,两侧乱石中也有步战手据守……”
看来贾仁这商人没有说谎,罗开先暗地揣摩一个详细,开始盯住斥候追问详情,把两个斥候的探报汇总之后,打发一个人回去传令继续盯着,随即下令身边人,“传令,整队停步!什长以上军官全都过来这里!”
少顷,行进中的队伍戛然而止,除了伍长留下还在维持秩序,余下的军官包括奥尔基等人全部快马集合到罗开先停步的位置。
罗开先冲着留下的斥候命令道:“把你看到的一切在地面上画出来,然后讲给所有人听!”
斥候大声应诺,随后便在路旁挑了一块稍微平整的地面,用匕首在上面刻画了起来。亲兵队的人从进入那天起,第一件事是行为操范,第二件事便是文字语言和绘图。所谓文字语言不必解说,绘图可不是要他们学画当画师,而是绘制各种地形图,不但要会看,还要会画,这是调人进亲兵队培训历练的关键课程,同时也是斥候兵的基本技能。
于是,商路上出现了这样一景,一个蒙头蒙脸的家伙在地上刻画,周围一群高大壮汉或蹲或站围成一圈,彼此校对问询。
而商路的中央,大队的马匹停驻在上面,它们背上的骑手虽然被勒令停下,却没有丝毫慌乱,而是在各自的伍长指令下调整自己和马匹的状态,有机灵的伍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根本不用人命令,直接招呼自己的伙伴把盔甲卸了下来开始披挂。
这种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李姌和葛日娜已经太过熟悉,毫不慌张地在几个女汉子的护持下整顿休息。两个小娘都是聪明人,知道这会儿最重要的不是缠着男人问来问去,而是第一时间保护好自己。
之前一路数万里,她们早就习惯了。
队伍的同行者贾仁一行几十人却陷入了慌乱,人昂马嘶地闹成了一团。
这个问一句,“大掌队,是否有贼人来袭了?”
那个说一句,“大掌队,我们该怎么办?”
有些六神无主的贾仁凑巧看到了不远处几个亲兵正在披甲,甚至有动作快的正在给战马披挂半身铠,见多识广的贾仁顿时平静了下来——这队人都是具甲重骑!难怪他们的战马如此高大!
兴奋起来的贾仁跳下了马背,高声叫道:“都吵嚷作甚?瞧瞧尔等,乱成一团……前日谁在某面前夸口遇到山贼来两个砍一双的?”
一群扶着马背上货囊的伙计顿时肃静了下来。
这些家伙也不是胆小鬼,只不过遇到不熟悉的情况一时乱了手脚而已,有机灵的伙计敏感的注意到了东家的神态——那不是紧张和惶恐,而是兴奋?
没错,没能见识却总归听说过,贾仁可是知道具甲重骑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刚一看到有亲兵在套外甲挂马铠,他就深深明白了为什么在不久前罗开先那样一副说话的腔调,具甲重骑或说重甲骑兵在这个时代就是无解的存在!尤其是在这样还算平坦的山路上,谁能阻挡?
而更重要的还有一点,贾仁也是刚刚醒悟到,能训练出这样一只重骑的将军又岂会是寻常人?至少不是区区匪盗所能阻挡的!
安抚住了手下的伙计,贾仁又爬上马背冲着罗开先所在的地方奔去。
围成一圈的壮汉没引起他的注意,贾仁跳下马快步走到罗开先面前,气喘吁吁地直接问道:“将,将军,可是有盗贼来……袭?需要鄙人如何应对?”
“嗯……盛行兄稍安勿躁……”罗开先转头瞥了一眼急匆匆走到身前的贾仁,开口便道:“区区乱石山盗匪,毋须盛行兄忧心,但请就地结阵自保即可,杀敌之事自有本将之手下代劳……不过本将这里尚有一事需盛行兄配合,不知……”
“但凭将军差遣,鄙人无有不从!”听到不需手下联合作战,贾仁心中松了口气,待听到后文,根本不管内容是什么,忙不迭的应声许诺。
“眼下绥州的防御使……当是李继冲,不知盛行兄可熟识?”罗开先问道。
贾仁脸色有些诧异,却依旧不动声色地答道:“不敢称熟识,鄙人多次过往绥州,倒曾见过几面。”
罗开先抬头观望了一下天色,又看了看四周原地忙碌的战士,信心十足的说道:“天色尚不足午时,稍后本将会带人杀散阻路贼寇,请盛行兄择选心腹之人,派往绥州报讯,就说本将送一场功劳给他!”
贾仁同样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中的困惑却更大了,乱石山匪众千多人,之前不是没有人想过剿灭他们,但均折骨其中,这罗将军虽是不凡,但半天时间杀散盗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