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寝殿内，挂着轻薄柔软的鲛纱帐，镂五福描花金钩勾起，帐内，烛光流转迷离。一女子约摸二十四五，着明黄中衣端坐于镜前，素宁用篦子为她细细篦发：“皇后娘娘，都打听清楚了。”
“恩。”皇后双目微合。
“新进宫女里就四个姿容上佳的，苏琦云，魏宜晴，李飘儿，楚馨怡，最出挑的便是前两个，只是那李飘儿……”
“说罢，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她……她极像已逝的庄柔夫人”
皇后脸色一白，嘴唇微微颤抖，手已紧紧篡住手边的小小粉盒，直至到指尖发白，素宁“啊”的一声忙蹲身下去：“娘娘息怒，娘娘息怒，都是奴婢的不是，都是奴婢的不是。”
良久，皇后缓缓松开手，脸色如常，只抚了抚鬓角，淡淡道：“那又如何，本宫是皇后，还能为着这个杀了她不成，没的落人口实。”说罢，深深看了一眼素宁。
“是，依娘娘的吩咐，那魏宜晴被奴婢带回了永寿宫，苏琦云被宸妃要了去，可要让她在眼跟前儿伺候？”
“眼跟前儿？还怕她见不到皇上么，给本宫盯住了。”
“是”
皇后命素宁取来玫瑰花汁子浸手，似是不经意到：“今儿个是谁侍寝？”
“是怡选侍。”
“她才晋封，皇上多留几晚也是应该的。”
“娘娘，她这才多久，又晋了位份了，奴婢就看不惯她那副样子，前头还是奴才，一扭头竟成了主子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小姐，她……”
“素宁！皇上喜欢才是最要紧的，甚是算个什么，若皇上喜爱的紧了，赐个抬旗也不是不行。”
“是……”
一侍女颔首走进来，福身：“皇后娘娘，昌妃娘娘到了。”皇后对着镜子抚了抚脸颊：“你先下去吧，本宫随后就到。”那宫女方诺诺退去。
素宁为皇后披上一件香色拈金凤穿牡丹宫装，取一支累丝多宝钗固定略松了的发髻，皇后起身，扶着素宁的手向外走去。
殿内，青鸾团并蒂海棠椅上坐着一位美人。她肤若凝脂，唇上一点水粉色，眉间一枚金箔花钿，双眉入鬓，双眸水波流转，眼尾轻佻，柔媚动人，她微微丰腴，却不显臃肿，更添风情韵味，如一颗流光白润的珍珠。她着浅珊瑚色流光锦飒袖收腰裙，拖尾散开，上缀宝石，光华流溢，摩挲有声。
皇后扶素宁的手步入店内：“昌妃，漏夜前来可有要事？”昌妃起身，盈盈一福，皇后虚扶一把：“免礼赐座。”说罢坐在正中的朱漆镂空龙凤双栖椅上，昌妃方坐定。立即有小宫女上茶。
“今年新贡的‘盘龙吟’，昌妃尝尝可还入得了口？”
昌妃拈起茶杯，轻刮浮沫：“皇后娘娘的茶果然是好的，这汤色金黄透亮，香气也甚佳呢，娘娘若不嫌弃，称妹妹一声姝云罢。”
“本宫早就把姝云妹妹看做亲妹妹一般了。”
昌妃嘴角噙了一丝笑意，目光流转，皇后微一摆手：“你们都先下去”，宫人皆退去。
“那蹄子有孕了，足两月。”昌妃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扯着在普通不过的家常事。
皇后挑眉“哦？这流言传了也有一段时日了。”
“怎的，姐姐也觉得是流言？”昌妃嗤嗤笑了，拈着一方鲛帕掩唇。
皇后端和的一笑“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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